男人落下唇在她的後背。

黃清若沒有拒絕。

被他扣住的手腕上有東西硌著她柔軟的面板。

後面的事情便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夜很短,放縱很長。

黑暗中,無盡的熱潮席捲她。

今晚之前,黃清若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能有機會享受到男女之間的快樂。

醒來時身旁空無一人,陌生的房間裡只有她。如果不是身體殘留的不適,她可能會以為不過春夢一場。

“……黃清若!”吵醒她的敲門聲持續著。

黃清若從恍惚中定一定神,迅速撿起地上的衣物。

她堪堪開啟門,馮錦華便氣勢洶洶地推開她衝進裡面。

後背撞上堅硬的牆體,黃清若穩住身形,看向四處搜尋的馮錦華:“小嬸嬸在找什麼?”

馮錦華又氣勢洶洶地折返出來:“阿禹呢?你個狐狸精把我兒子勾哪兒去了?”

黃清若寡冷道:“小嬸嬸說笑了。我就一個人在這裡休息。沒見過樑禹。”

馮錦華並不相信,伸手來揪黃清若的領口,像是要把她的衣服扒下來。

隔壁倏地傳出女人的哭聲和驚叫。

馮錦華臉色一變,立馬顧不上她,循著聲音找過去。

黃清若也走出去。

怒罵聲中,渾身上下僅著一條褲衩的梁禹趔趄著被轟出隔壁房間,口中辯解:“媽,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是給清若下的藥——”

轉頭看到黃清若,梁禹神情微妙,三步並作兩步跨到她面前:“若若!你聽我解釋!”

“別碰我。”黃清若後退,避開他伸向她的手,眼瞳裡似覆薄霜,“我噁心。”

鬧劇還需要時間收場,黃清若沒興趣瞧熱鬧,徑自回了前廳的靈堂。

深冬清晨的天剛矇矇亮,萬物皆灰撲撲的毫無生氣,靈堂內滿目的白襯得熬夜守靈的幾位臉色愈加慘兮兮。

黃清若挑了個沒人的火盆,有一下沒一下的往裡燒紙錢,點開手機給梁澍發訊息:【你等會兒過來靈堂前,幫我買下避孕藥】

五分鐘後——

【??!!】

【我沒看錯字吧姑奶奶??!!!】

【你怎麼會需要這種東西??!!】

【你不是沒辦法跟男人……??!!】

【等等!你不是一直在二叔公的葬禮上?你跟誰搞的?】

梁澍的問話連發炮珠,密集地一句緊跟著一句,句句迸射他的震驚。

黃清若回覆:【我被梁禹下藥,有另一個人乘人之危,】

微微一頓,她繼續輸入:【不知道是誰】

梁澍的震驚飆至頂峰:【???!!!】

“若若。”梁禹追到靈堂,壓低聲,“我跟你道歉。我就是太喜歡你了,才一時糊塗,想跟你生米煮成熟飯。我們有婚約的,是未婚夫妻,早晚的事不是嗎?”

火盆裡紙錢燃起的火焰光芒也沒能在黃清若的眼睛裡映出暖意,如同她冰涼的拒絕:“離我遠點。”

梁禹一霎神色冷沉:“跟我甩什麼臉子?你媽當年沒進我們梁家的門,你都不是梁家的女兒,跟我端大小姐架子?”

黃清若一聲不吭地要走。

梁禹扯住她,牙縫裡擠出話:“我親眼看見你喝了我給你加過料的那杯牛奶,你不可能安然無恙。你一定找人幫你解決了對不對?”

紛紛沓沓的腳步這時候跨入靈堂。

梁禹和靈堂裡的其他人都轉頭。

黃清若也抬眼去看。

為首的男人黑色長褲黑色襯衫,於這寒冬臘月中十分顯單薄。

冷白皮的面孔上五官分明,無形地掛著“無慾無求”四個字,鯔魚頭的髮型因為他過分淡然矜冷的氣質而加持了他的清絕。

清絕得過分,彷彿得了造物者的偏愛,以至於失了人氣。

——霖江市公認的現世神佛,端著菩薩皮囊修禪悟道造福社會的大慈善家,沒有人氣屬實正常,眾人眼中他有仙氣和佛性。

黃清若在意的是他繞腕的那串沉香佛珠。她手上的面板隱約浮現夜裡被東西硌著摩擦的感覺。

他的出現給靈堂帶來一種風雪俱滅的寧靜。

寧靜很快被梁禹攪散:“梁京白,你怎麼從外面進來的?你夜裡沒在這裡守靈?”

黃清若心道,她夜裡離開靈堂之前,沒見過樑京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的……

“接人。”梁京白吐出倆字,回答梁禹的第一個問題。

他的音色和他的人一樣清清淡淡的,音調又是沉的,叫人想到深山古寺的晨鐘,盤桓得悠悠遠遠,驚起林間飛鳥。

“接誰?”梁禹不似外人,口吻間並無外人對現世神佛的半分尊重與敬畏。

“怎麼跟你堂哥說話的?”三叔公拄著柺杖佝僂腰背蹣跚行出,呵斥了梁禹。

“知道了,爺爺。”轉頭梁禹便跟梁京白道歉,態度敷衍又陰陽怪氣,“對不起,京白哥。”

黃清若離得近,聽見梁禹還輕蔑嘀咕了一句:“什麼東西?不就梁家領養的一條狗。”

梁京白走去攙扶三叔公。

他經過她前方時,她嗅到他身上從冬日的室外帶進來的寒涼,裹挾獨特的焚香的味道。心口突地一跳,黃清若忍不住抬眼。

似有察覺,梁京白清薄的眸子忽地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