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修補痕跡,正是真正的入口所在。

隊長告知,在鑿開這個入口之前,當年先用內窺鏡清理了夾層中填充物。

於是發現了在最原始的巖體和補充石材之間,發現了一個六邊形的長方體石刻。

黃清若跟隨隊長師傅探身進入口,隊長用探照燈的光亮替她照出來石刻。

據說兩年前就想將石刻切割出觀音像的身體,打石刻的位置處於觀音像的承重所在處,很難與觀音像剝離。

加之後來專家們確認石刻切割出去的意義不大,所以就先繼續留在觀音像的身體裡,等日後研究出不影響觀音像的切割方式,再將兩者分離。

眼下黃清若清楚地看到,長方體石刻的正反兩面均刻有紅色的字,儲存至今字型仍舊顏色鮮明、字型規整。

但上面的字是古文字,同樣得掃描識別才能辨認。

黃清若的重點在於:今天之前,她未曾見到過關於這份石刻的任何材料。

不過隊長說,以前梁教授拓回去研究過,石刻上面的字,其實是後面某個朝代的修復中,為了祈福寫出來的記載銘文,記錄的是就是那時候的整個修繕過程。

而這石刻上的修繕記錄,和觀音像的歷史資料中所記載的那個朝代的修繕事件和時間,完全對得上。

黃清若也就理解了為什麼最開始隊長說,專家們確認石刻切割出去的意義不大。

剛剛隊長口中的「梁教授」,指的其實也就是二叔公。

黃清若轉了一圈,沒待太久,便離開。

裡面肯定是已經沒有其他東西了。

她就是來實地親眼瞧一瞧,暗格究竟什麼樣。

至於那石刻,等它能夠被成功切割取出來的那天,無疑又是一件霖江博物院內展出的文物。

剛剛看到石刻的樣子,也就是一直被封在這裡面,避免了空氣、水汽、自然災害等等的侵蝕,它才能儲存至今。

乘施工電梯下去的時候,正逢上日落西山紅霞飛。

非常漂亮的夕陽西下的美景。

昳麗的餘暉似給萬物鍍上了一層油畫的濃稠又夢幻的顏料。

等在底下的梁京白都因此看上去別樣地靜謐與溫柔。

跨下施工電梯,黃清若走到梁京白的面前:「六哥的晚課,這麼快結束?」

梁京白說:「接了大哥的電話。」

所以沒能及時去上晚課,乾脆不上了?雖然黃清若沒興趣瞭解,梁崇初打電話給梁京白什麼事,但既然梁京白提了,她就順著他的話茬問一問。

然,未及黃清若開口,梁京白率先道:「你進觀音像裡的事情,現在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該知道的人」,不外乎這一邊的梁崇初,和那一邊的三叔公等人。黃清若「噢」了一聲,嘲弄:「我如今該是梁家裡,最受關注的一個人。人人都圍著我轉。」

梁京白瞥一眼工程隊隊長所在的方向,再看回黃清若:「可以走了。」

「走去哪裡?」黃清若跟在梁京白的後面,「回六哥的僧寮?」

梁京白給了個「嗯」。

黃清若已加快步伐追上了梁京白,和他並排走在一塊。

「現在如果有人跟蹤我看完觀音像之後去哪裡,是不是會被發現我進了六哥的僧寮?六哥的僧寮,多少人知道位置?」管樂好像不知道?

「不會。」

也不知道梁京白是回答不會發現,還是回答不會有人跟蹤。

「因為霖梵寺是六哥你的地盤?」所以不會?

梁京白沒理會她。

他不理會,也不妨礙黃清若心裡

早有她自己的答案。

而她如今控制不住自己逮著機會就嘲諷他:「霖梵寺是六哥你的地盤,我上去觀音像看一看暗格,也會這麼快就傳到大家的耳朵裡去。」

梁京白卻對她的嘲諷置之不理。

彷彿他越來越免疫她對他的大逆不道。

黃清若也不說話了,摸出手機劃了幾下。

霖梵寺裡是有訊號的。

等會兒一離開這個區域範圍,進入赤烏,就又得與世隔絕。

也是在這個時候,黃清若發現,今天路昂給她發過一條簡訊,問她在幹什麼。

和那天黃清若在梁京白的訂婚宴上收到的簡訊一模一樣。

所以黃清若猜測,路昂又是無聊了,來她這裡找找存在感。

他倒確實在她這裡找著了存在感,使得黃清若記起來昨晚她答應胖子和髒辮幫忙解決酒吧的問題。

昨晚黃清若一直都記得。

換成其他人,黃清若不會幫忙,即便幫忙,也會一見到梁京白,就跟梁京白提。

現在是涉及路昂的事情,黃清若才有了考量。

酒吧出事,也是路昂不顧後果非要來追她的其中一個代價,他要自己為他的行為負責,黃清若要求梁京白把路昂從警局裡撈出去,已經是黃清若回報路昂當她的工具人。

照理她不欠路昂,不用再管路昂的酒吧。

可黃清若有病。最近路昂不是成為她反抗梁京白的工具人?她應承下來的主要原因,也是想再利用路昂氣梁京白。

黃清若在考量什麼時候提,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於是在考量中忘記了,忘到了現在。

並沒有考量出什麼結果。

黃清若決定不考量了。

回到僧寮,她一邊收拾她的東西,一邊問:「六哥還有沒有其他事?如果沒有,我現在就回市區,明天到文保所里加班。文嬰大師既然快回國了,我也得抓緊時間為六哥效力。」

梁京白說:「正常的工作安排,不是靠加班完成的。」

黃清若側頭注視他:「六哥知道我昨晚為什麼願意過來?」

梁京白沒吭聲,一副靜待她後文的架勢。

黃清若說:「因為要來拜託六哥一件事。」

梁京白仍舊沒吭聲,與她四目相對,還是靜待她的後文的架勢。

黃清若走到他的面前,不再賣關子:「請六哥,放過路昂的酒吧。」

梁京白的唇邊泛起一抹熟悉的譏誚。

黃清若從他的表情隱約感覺,她此時此刻的話,似乎在他的預料之內?

「六哥知道昨天有人來宿舍找過我?」那麼不止在文保所,甚至在宿舍,她都被他監視著。

透過什麼監視的?

黃清若暫時不清楚。

梁京白的聲音比方才冷不少:「我放過路昂的酒吧,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