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她的手在他的臉上,他覆著她的手背,帶著她的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頰。

他的唇流連於她的耳朵和她頸側的面板。

「可不可以?」梁京白又問了一遍。

黃清若自飄飄忽忽的酥麻之中呼吸不穩地開了口:「……我、我可以考慮考慮。」

梁京白轉過了她的身體。

黃清若立馬閉起自己的眼睛。她不想被他看見她眼睛裡來不及收斂的潮熱,也害怕自己的眼睛洩露了不該洩露的情感。

她很難過。

明明知道現在是各自進入角色在演戲,可聽到他用他的角色和她說那些平時她根本不可能聽到的話,她還是脫離不開黃清若的身份。

尤其他還非常有心計地將角色和他們之間的糾纏虛虛實實地融合在了一起——是的,明知他的心計,明知他的故意,明知這依舊是他的美男計,她還是被觸動了。

他的演技很好,真的很好,怪不得他能夠駕馭住各種不同的偽裝身份。

他這也算是親自教學,她不認認真真向他學習,可辜負了他。

所以黃清若現在的這個回答,自認為是穩妥的。

至少字面上是留給他轉圜餘地的。

現在她瞧不見梁京白的表情,只是透過樑京白的沉默和動作,推斷梁京白大概是不滿意。

他可能會纏著她,要她確切地答應為止——黃清若正忖著,思考接下去該如何以與他纏情蜜意的「情婦」的身份和他繼續演。

卻聽梁京白說:「好,你考慮。」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吞噬在了他吮上來的唇舌間。

黃清若反應過來時,自己不僅第一時間回抱住了他,並且第一時間回應了他。接吻。

久違的接吻。

雙方你來我往的互動,和單方的親吻,終歸是有區別的。

他們互為俘虜,相互侵佔,交雜著難捨難分的纏綿。

相擁著吻進臥室裡的時候,黃清若有一秒鐘的清醒。

在那一秒鐘的清醒中問自己:這場戴著人皮面具的演練,她帶著幾分真幾分假?

僅僅短短的一秒鐘,她的清醒又被放逐在了身體的歡愉中。

原本說好的只演練接吻,最後他們還是把昨晚那樣被偷聽牆角的事情也又演練了兩次。

繼切身瞭解到了閉眼的好處之後,黃清若也切身瞭解到了背對他的好處。

為此她愈發覺得她的推斷或許沒錯,此前梁京白的無論閉眼還是非要她背對他,可能真的是不想被她瞧見他脫離了神明的身份顯露出和普通男人一樣的發q的模樣?

這不正好也是她以前一直想看卻看不到的?

演練的目的就是要她得回應。

演練的結果圓滿達成了演練的目的。

黃清若回應得很自覺也很主動。

電風扇很不給力。

黃清若趴在床上,臉別在梁京白的反方向,想將大紅被蓋住自己,又怕熱。

在她的糾結之中,梁京白的手掌覆上來,沿著她的脊骨輕撫。

冷血動物的體溫,這種時候起了一點作用。

但作用不大。

畢竟兩人都出了大量的汗,黏黏的。

黃清若問:「這麼多汗,面具沒問題嗎?」

梁京白說:「你轉過來我幫你看看。」

黃清若:「……」

她就是不想青天白日的和他亂七八糟之後還光著身體直視他,才一直這樣扭著脖子行不行?

她沒轉過去,她只是調整了自己的姿勢,改為繼續背對他的側躺,並

且忍著熱,拉過了被子。

「我想洗澡,你出去幫我拎水進來。」黃清若使喚得理所當然頤指氣使。

「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是妻管嚴。」梁京白的口吻是縱容的。

黃清若突然覺得,還是看著他的臉比較好。

光聽他的聲音,她更容易精神分裂。

看著他現在的臉,她至少地清醒地知道,他們倆現在各自都是所帶的人皮面具的身份,他並不是梁京白。

反正她現在也已經蓋被子了,故而黃清若重新調整姿勢,改為面朝他。

頂著僧人的臉的梁京白也正面朝她側躺,兩人的目光對上。

然後黃清若的視線不由自主地下移。只能看到他的紋身為止,大紅被的另一半被他拿去做遮擋了。

並且因為她的視線,梁京白還當著她的面,將被子拉高些,連紋身也擋住。

不看就不看……黃清若伸手往他胸口推一下:「去幫我拎水進來洗澡。」

梁京白抓住了她的手,端詳她的臉,似在幫她檢查她的面具有沒有移位。

黃清若原本在想,既然他的面具還好好的,她的面具也應該沒事。

但很快又想到,他的臉可不像她的臉埋在枕頭裡蹭過。

「怎樣?」黃清若的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梁京白也伸手過來,幫她捋了捋汗溼在額頭上的髮絲:「那一次,為什麼就好好的?」

問得過於猝不及防了,黃清若的眼波閃動了一下,抿唇道:「不知道。」

她沒有撒謊,確實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

如果要覆盤的話,大概就是,當時的她,被他喜歡她的錯覺給衝昏頭腦了……

黃清若也不想再談論,繼續使喚他去拎洗澡水:「……幾點要去?再不洗澡,來得及嗎?」

「來得及。」梁京白一點也不嫌熱地摟上來她的腰,「夠我們睡一會兒午覺。」

黃清若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推開他的手臂。

最後還是基於角色問題,剋制住了自己——雖然其實,就算基於角色,她現在推開他也合乎情理。

梁京白倒好,這會兒在她耳邊輕輕說:「阿若剛剛的聲音,比昨晚又更軟更真實。」

黃清若:「……」

受不了……

她進一步地受不了了……

梁京白這個角色的人設,她分分鐘想捂住他的嘴。

以前她也嫌棄過樑京白的嘴。

只不過以前嫌棄的是他的嘴破壞了他的神顏,一張口就羞辱她、諷刺她。

沒想到如今她會嫌棄梁京白講話太費她的心臟。

其實以他仍舊清淡的聲線沒有夾雜情緒地平平地講出來,每個字都不肉麻,但連在一起之後,就給帶給她非常大的衝擊。

黃清若可沒忘記他說過的,在面具摘下來之前,要一直保持角色的狀態。

她並不想輸給他。

她都懷疑他在故意用這種方式噁心她。

既然他看起來確實沒有要出角色的架勢,那她也只好打不過就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