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小事皆親力親為的梁禹忙前忙後,空閒的時間自然而然特別少。

否則黃清若不會進來霖梵寺這麼久了,才被梁禹找到跟前。.

而梁禹找到她跟前沒一會兒,就又去忙了。

從菩提樹下的祈福許願牌離開之後,一行人又去觀看晚課。

霖梵寺今次晚課的時間是3點到5點。

梁京白也是今次晚課中的一份子。

黃清若之前見過一次梁京白上早課。

上晚課的梁京白和上早課的梁京白沒區別。

管樂是第一次看,一直激動得不行,由於不得喧譁她還得忍著激動。

而且禁止外人拍攝,網友和網友網紅們也自覺遵守霖梵寺制定的這些規則。

黃清若就旁觀了一會兒,便跟著梁澍走了。

也就是跟著梁衡和梁衡的同事們,繼續在霖梵寺內各處取材。

二月初,天黑得依舊早。

梁家人定的是五點集合。

燃燈供佛開始的時間是六點。

差一刻鐘五點,黃清若又跟著梁澍前往梁家人的固定集合地點。

她也已經決定參加晚上的燃燈供佛。

除開她自己的意願,還因為她在菩提樹下那會兒收到了梁京白的一條簡訊。

梁京白要她今晚到「赤烏」喝藥。

黃清若理解的言外之意是她今晚還得住山裡。

既然如此,她不如參加燃燈供佛打發時間再前往僧寮。

霖梵寺是燃燈供佛的真正主辦方,對於霖梵寺而言同樣是大事,梁京白作為霖梵寺的一位居士,也有一點寺裡的事務需要參與。

所以梁京白在結束晚課之後,不用過來和梁家人集合。

管樂便沒跟梁京白一塊,獨自帶著慄焱出現在一群梁家人之中。

管樂融入得特別快。

黃清若缺席了早上的上香,現在見到的就是管樂遊刃有餘地穿行在各位梁家人之中,每個人管樂好像都認識。

那種天生的自信和人群中註定的焦點,是管樂的特質之一,誰都模仿不來。

模仿者,不過東施效顰。

由此黃清若聯想起她之前竟然還學了一點管樂試圖撐起梁晉東的女兒、梁家的一位大小姐的架勢,她為自己感到特別地可笑。

三叔公今天來得很早。

管樂在三叔公出現就笑著迎上去。

看得出來,梁沅西和梁京白現在都不在的情況下,管樂身為梁京白的未婚妻,。一言一行代表著梁晉東一家人。

或者說是梁京白的妻子,管樂表現出的已經是妻子而非未婚妻。

黃清若沒想這會兒跟著湊過去,正好她打算去洗手間。

最近有一個專供遊客使用的公共衛生間。

這會兒大多數人都集中在霖梵寺內的前廣場上,等待六點鐘正式開始的燃燈供佛,所以黃清若一路過去沒碰到什麼人。

偶爾她踩在枯葉上的動靜被反襯得有點響。

而恰恰因為地上有枯葉會被踩出動響,黃清若得以察覺還有其他人。

察覺枯葉動靜的剎那,她沒多想,下意識間循聲回頭看。

冷不防看到慄焱。

黃清若的腦子裡莫名驚起警覺。

卻仍舊遲了一步。

眨眼的功夫她就被慄焱掐住脖子往後按在小石塔上。

黃清若整個人還被慄焱的手給吊起來,腳脫離了地面。

她本能地抻著腳尖努力去夠地面。

慄焱將她吊起的高度恰恰正是她的腳

尖能碰到地面卻無法站著。

於是慄焱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更加劇了黃清若的呼吸困難。

黃清若還沒辦法呼救。

在她感覺自己可能要在這裡丟掉命的時候,慄焱的手稍稍空開些。

黃清若得以站在地上。

她拼命地咳嗽。

在自己的咳嗽聲中她聽到慄焱的警告:「上一個破壞大小姐婚姻的女人,是被我一槍斃了的。」

慄焱跟在管樂身邊很少講話。每次講話都透著一股刻板,那種無論講的話是什麼內容都給人一種在部隊執行命令的感覺。

包括現在。

他即便在警告黃清若,語調和語氣都和平時沒有變化。

可也因為如此,威懾力也特別地強。

完全無法叫人去質疑他。

他說的必定每一個字都貨真價實。

他貨真價實地斃過人。

黃清若認為自己很奇葩。這會兒她的關注點竟然是:管樂被人破壞過婚姻?

管樂和外交官前夫的那段婚姻……?

等黃清若捂著難受的喉嚨從終於有所消停的咳嗽中抬頭的時候,慄焱已經走了。

傳聞中的「人狠話不多」,或許就是形容慄焱這種人。

黃清若扶著小石塔,從地上爬起來,怕了拍身上的落葉。

慄焱的警告對她毫無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黃清若走錯了方向。

她不想再去洗手間了,她先直接折返回去。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去哪裡了。

意識到自己迷路了,黃清若停在原地,要去找個指示牌看一看。

她不是個容易迷路的人,她的方向感很好,醒一醒神就沒問題了。

這時候,她的耳朵裡又一次捕捉到身後有人踩出枯葉的動靜。

畢竟事情剛剛發生沒多久,黃清若現在多少有一點驚弓之鳥,第一反應是慄焱去而復返。

正好牆角有個掃把,黃清若衝過去抄起,轉頭懟向後面的人。

「幹什麼?」

熟悉的冷淡的聲音入耳。

黃清若凝睛,定定地注視此時此刻被她手裡的掃把手懟著臉的男人。

一秒、兩秒、三秒。

她辨認出,是梁京白。

剎那間她渾身緊繃的神經放鬆。

但一時之間她也忘記了動彈,仍舊維持著姿勢,和梁京白對峙著。

梁京白因此而重新問一遍:「幹什麼?」

問的同時,他的手臂一揮,開啟了掃把。

掃把頭從正正懟在他面前的位置,往一側偏離。

其實掃把挺重挺沉的,好像是寺裡的僧人自己用某種乾枯的植物製作的,又大又沉。

這會兒一偏,黃清若手上也沒什麼力氣再支撐住掃把,掃把頭便從她手裡重重地落到地上。

她的掌心頓時一陣輕微的刺痛。

似乎是掃把上劈開的什麼東西扎到了她。

黃清若此時沒有調動起心思控制自己的表情,眉心微微一擰。

落在梁京白的眼睛裡。

梁京白上前來,抓起她的兩隻手。

首先看到的是黃清若手上很多泥巴和灰塵。

燈光雖然沒有多敞亮,但其實梁京白也已經發現她的衣服上同樣很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