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雲樓內,歌舞昇平,一片春意盎然。

此時,在齊紫霄等人的包間之外,一個醉漢出現,進入了他們的房間。

“柳七,趕緊滾蛋,別影響我們聽曲!”

看到此人,一個捕快眉頭一皺,一臉厭惡的開口。

“滾不滾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我還就想在這裡吃頓飯,難道你還敢打我不成!”

柳七帶著滿臉酒氣,大著舌頭開口。

“捕頭,這位是柳七,柳大官人,才華橫溢……”

齊紫霄身邊,秀秀連忙開口,給他介紹眼前人的身份。

齊紫霄自然認識柳七,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聽說柳七先生曾經給當今陛下寫過詞,才華自然毋庸置疑,能認識便是緣分,請坐。”

說著,他示意對方坐在自己身邊的位置上,周城連忙向一旁挪開。

“哈哈,還是這位官爺會說話,有前途,我看好你。”

柳七笑著說道,一屁股坐在齊紫霄身邊,直接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翠雲樓的酒和皇宮的酒差的太遠了。”

喝完之後,柳七忍不住感慨一聲。

“喝過一點皇宮的酒,你還真以為自己就是人上人了,不過是一個會填詞的傢伙,還不是連舉人都沒考上!”

一個捕快冷笑一聲譏諷道。

作為郡衙捕快,經常會被人說成是武夫一個,最看不起的便是這酸腐文人。

當然,大儒那種不算,一尊大儒,放在哪裡都是頂尖人物。

一群捕快也都是嘲笑起來,毫不掩飾對柳七的鄙夷。

齊紫霄倒是不以為意,“有機會,我倒是也想嚐嚐,看看皇宮的酒到底有多好。”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什麼,看著對方,“我聽說柳七先生一生最愛詞曲,創作了不少膾炙人口的作品,不知道是否可以拜讀一下?”

“淫詞豔曲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

柳七臉色酡紅的說道,眼睛迷濛。

說話間,外面的樂曲忽然停了一下,下一刻,一個穿著綵衣,蒙著面紗的女子緩步走到臺上,手中抱著一把琵琶。

“鐺”

宛如水瓶破裂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是被吸引了目光。

“羅娘子出來了!”

“哈哈,這可是三陽郡琵琶大家,歌舞雙絕!”

“據說羅娘子唱一曲起碼都需要三十兩銀子,也就那些豪門巨賈才有這財力了。”

“翠雲樓真是下血本了,為了攬客,連羅娘子都請來站臺……”

一群人都是激動不已,像是一隻只晾曬在河灘上的鯉魚,伸著腦袋,拼命向上瞅著。

可惜,羅娘子帶著面紗,無法看清容顏。

房間之內,齊紫霄也是看著這個出現的羅娘子,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這一位的身份。

一旁,正在喝酒的柳七手中的酒杯忽然滑落,直接落在地上,“砰”的一聲摔得粉碎。

他直直的看著臺上的羅娘子,表情複雜到極點,像是錯愕,悲痛,又似乎帶著一抹同情,齊紫霄還沒見過如此複雜的表情。

“柳七,聽說羅娘子從你這裡買了不少詞曲,你們應該見過面吧,至於這麼吃驚嘛!”

“他這是色慾燻心,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配得上羅娘子這種大家,起碼都要齊捕頭這種身份才行。”

一旁的手下都是紛紛開口。

齊紫霄聽到那位羅娘子從柳七這裡買了不少詞曲,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但是,柳七卻是對他們的話語沒有在意,只是死死地看著羅娘子。

最終,他閉上眼睛,一行眼淚忽然落下,這一刻,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悲傷。

下一刻,他睜開眼睛,忽然輕聲開口,

“菡萏香銷翠葉殘,

西風愁起綠波間。

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所有人聽著這新出的詞,眼神一動,似乎看到荷花落盡,香氣飄零,西風拂動綠水,人生年華不斷流逝。

一股悲傷之意迴盪,所有人沉默不語。

柳七眼淚不斷流下,拿起一壺酒,繼續灌入口中,

“細雨夢迴雞塞遠,

小樓吹徹玉笙寒。

多少淚珠何限恨,倚闌干。”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悲涼。

“好詞,好詞!”

齊紫霄忍不住開口,眼中帶著一抹驚歎,“不愧是給當今陛下填詞的聖手,才華果然驚人!”

他要是想作詞,也可以,畢竟,現代社會那麼多流傳千古的詞,自己隨便找一首就可以驚豔世人了,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文抄公,和對方這種真才實學完全是兩碼事。

只是,他有些疑惑,柳七這首詞似乎在表達什麼,他的內心充滿了悲痛,考慮到他五次科舉不中,從上京來到了這小小的三陽郡,他覺得可能是這有關。

所以,齊紫霄也不再深究。

其他人都是點點頭,雖然看不起這個傢伙,但是對於他的詞卻還是很認可的。

此時,在一樓的舞臺之上,琵琶聲不斷響起,還伴隨著悠揚的歌聲。

“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取次梳妝,尋常言語,有得幾多姝麗。擬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談何容易。細思算,奇葩豔卉,惟是深紅淺白而已。爭如這多情,佔得人間,千嬌百媚。”

“須信畫堂繡閣,皓月清風,忍把光陰輕棄。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當年雙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憐我多才多藝。願奶奶、蘭人蕙性,枕前言下,表餘深意。為盟誓。今生斷不孤鴛被。”

琵琶勾魂,歌聲動人,周圍的舞女翩翩起舞,讓所有人都是宛如沉浸在仙境。

樓上,齊紫霄看著演奏的羅娘子,也是微微點頭,雖然他不懂樂器,但是仍舊可以聽出其中的妙處,不愧是琵琶大家。

只是,他眉頭一皺,隱約之間,他從這個羅娘子身上察覺到一股特殊的氣息,但是自己又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

一曲完畢,樓上一個包間內忽然傳來一道笑聲,“不錯,詞好,人也好,羅娘子,上來陪本少爺喝兩杯,再給我唱一曲。”

聞言,很多人大怒,“放肆,羅娘子可是大家,又不是青樓女子,豈容你如此輕薄!”

可是,當他們看到樓上的身影,都是眼神一凝。

“是徐少,徐家二公子!”

“完了,看來羅娘子倒黴了,在三陽郡,誰敢不聽他徐二少的話!”

一群人都是小聲議論,舞臺之上,聽到這個聲音的羅娘子面紗之下的臉頰一動,眼中帶著一抹驚恐。

但是,不知道似乎想到什麼,她還是咬咬牙,起身開口,“徐公子,奴家只是來翠雲樓獻藝,不陪酒。”

聽到這話,包間之內,身材高瘦,臉色帶著一抹陰冷的公子哥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嘿嘿,羅娘子,我剛才沒聽清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憤怒之中帶著一抹畏懼,無奈。

他們可以聽出其中的威脅,在三陽郡,區區一個戲子,敢不給徐家少爺面子,第二天他就可以將你扔到江中餵魚。

翠雲樓的老闆此時也是出現,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一臉賠笑的上前,“徐少息怒,羅娘子是我邀請來唱曲的,我讓我們翠雲樓最漂亮的姑娘來陪你,今天徐少的所有花費都算在我頭上,還請給個面子……”

聽到這話,徐少冷笑一聲,一腳踹出,直接將老闆踢出去,冷笑一聲,“我徐林想做的事情還沒有人敢反駁,一個戲子,也敢拒絕我!”

“信不信明天我就讓你出現在郡衙大牢!”

“不信!”

此時,一個淡漠的聲音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愣住,紛紛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裡,齊紫霄走出包間,將翠雲樓老闆扶起來,目光冷漠的看著包間內的徐家公子,在他身邊,還有幾個人,看上去像是狗腿子一類,不過,他的目光更多的是看著對方身後的一位老者,垂手而立,但是隱約帶著一股強橫的氣息。

四品天門層次的武者!

“藍衣捕頭,你是,齊紫霄,那個剛上任的傢伙!”

看著齊紫霄的穿著,徐林目光一閃,認出了他的身份。

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徐家更是有一位擔任紫衣捕頭,對郡衙的事情,他們自然更加清楚。

“怎麼,齊捕頭,你這是想和我徐家作對不成!”

徐林冷笑一聲,絲毫不在意。

在他看來,一個小小的藍衣捕頭,他們徐家隨手就可以碾死的貨色。

“作對?你錯了,只是長林街歸我來管,你在這裡尋歡作樂沒問題,但是,欺男霸女就不行了,你剛才這一腳,我把你送到郡衙大牢關上幾天,即使紫衣捕頭也找不到毛病。”

齊紫霄冷漠的開口。

他自然不想得罪徐家,但是,更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在自己管轄的地盤惹事。

身後有守夜人,什麼徐家,何家,他壓根不在乎!

四大家族全部得罪了又如何!

說著,他又看著對方身後的那位老者,“你是想主動跟我走,還是主動反抗,我把你打殘帶走?”

“我知道你身後那位是四品武者,但是,你可以讓他試試動手,我也想看看,他與何休那位四品武者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話,徐林臉色一變,何休在郡衙之內被齊紫霄一刀重創的事情他自然知曉,並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擊敗,不存在偷襲,作假。

他要是反抗,自己這位護衛肯定也是抗不住的,並且,還會落下一個拘捕的名頭。

雖然徐家肯定可以將自己弄出來,但是,自己估計會成為許多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