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李承隆下意識眉頭皺得更緊了,遲疑了一瞬,這才讓其他長老離開主殿,再讓那個通報的弟子,將嶽明詩給帶到丹峰主殿。

其實,若是普通的內門弟子,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見到丹峰的大長老,可偏偏嶽明詩身份不一般。

李承隆也是個聰明人。

在這之前,宗門內廣為流傳的凰女流言,一發不可收拾地擴散,明裡暗裡都是說“凰女是嶽明詩”,李承隆就知道嶽明詩和清衡劍君定然有關係了。

否則,依照清衡劍君作為天玄門宗主的身份,怎麼可能會任由這種訊息,傳遍整個天玄門還不管呢?

所以不管如何,李承隆還是準備見她一面。

片刻後,李承隆在首位上等待了片刻後,那通報的弟子才終於帶著嶽明詩姍姍來遲,把她帶來後,那弟子就先行離開了,只剩下嶽明詩站在主殿上。

“弟子嶽明詩,見過大長老。”

嶽明詩雖然自恃身份,但也不敢怠慢,行禮道。

但李承隆卻沒有立刻回話,而是上下打量著嶽明詩,眼前的少女一身高調的紅衣,髮絲用暗紅色的鳳簪挽起,看上去不似大多數修士的清淡和素雅。

築基八層的修為,在這個年紀還算是不錯,但是一眼便能看出她的修為虛浮,根基淺薄,道基不穩,應當只是有人幫忙突破,揠苗助長罷了。

準確而言,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以李承隆的眼光看來,哪怕他對鳳青梧這次搞的事恨得咬牙切齒,但也得說——比不得曾經的鳳青梧就算了,連現在的鳳青梧,恐怕都不及半分。

凰女麼?

李承隆在心底呢喃著,但也沒有晾嶽明詩太久,隨口道:“起來吧,嶽明詩,你求見本座有何事?”

“弟子求見大長老,是為了大師姐一事。”

“鳳青梧的事?”

李承隆的心裡清楚,但是面上依然帶著疑惑和不解:“你這話,又關鳳首席何事,本座不明白。”

聞言,嶽明詩便知道李承隆在裝傻。

於是她解釋道:“大長老,大師姐她並非是丹峰的人,所以這次築基丹的事情不僅不能給丹峰帶來正面影響,甚至會大大地打擊丹峰的名望和聲譽。”

“築基丹非同小可,大長老,不可輕視。”

聽到這,李承隆算是徹底明白了嶽明詩的來意,沒想到這人竟然衝著鳳青梧來的,打著合作的主意。

但就算明白了,李承隆卻反而笑出了聲。

“嶽明詩,你可知鳳青梧是誰的弟子?她是天玄門宗主,清衡劍君的親傳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弟子知道,但不知大長老此話何意?”

嶽明詩稍一擰眉,回答著。

她不太明白李承隆話裡的意思,因為鳳青梧和清衡劍君的關係,在整個天玄門都是人盡皆知的,就算嶽明詩對此隱隱有所不滿,但也是心知肚明。

而李承隆的笑容收斂了些,眼神微冷地看著她;“雖說對於整個宗門的高層而言,鳳青梧和宗主的關係不容水火,早就是沒有直說,但都知道的事了。”

“以修真界對師徒關係的重視程度,哪怕是本座對鳳青梧此事有所不滿,但也不得不說——”

“宗主對唯一的弟子這般,已是大忌。”

這還是李承隆只知道清衡劍君的偏心,無視和漠然,若是讓他知道清衡劍君暗算一事,恐怕更得罵一句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對唯一的弟子如此惡劣。

老實說,這才是修真界對師徒關係的態度。

真正是異類的,是清衡劍君這偏心到沒邊的了。

而作為被偏心的物件,嶽明詩微不可見地皺眉:“大長老,弟子不知道宗主和大師姐的關係如何。”

“你清楚得很吧。”

李承隆瞥了眼嶽明詩腰間的玉佩:“那上面有宗主的氣息,你當本座不知道麼,你和宗主的關係,怕是不一般吧,但具體是什麼,本座沒興趣探究。”

“今日能讓你見到本座,只是本座對你有幾分好奇罷了,否則你真以為你一個區區內門弟子,想見大長老,就能見到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宗主。”

“學聰明點吧,天玄門的局勢,你還沒看透。”

李承隆說著,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見狀,嶽明詩一急,開口道:“大長老,您難道真的不把築基丹的事情放在心上嗎,大師姐她——”

“本座已經足夠給宗主面子了!”

不等嶽明詩說完,李承隆厲聲呵斥地打斷了她,冷眼看來:“築基丹一事,你真當有人能改良?沒學過煉丹,沒入過丹道,便別在這裡危言聳聽!”

“你來此,無非就是想和本座合作,打壓鳳青梧罷了,存的是什麼心思,以為本座不知道嗎?”

“不要以為誰都會給你面子。”

“本座,可不是賜予你那縷氣息的宗主。”

說到這裡時,李承隆的語氣裡已經帶著淡淡的譏諷了,看向嶽明詩的眼神,更是充斥著嘲弄。

這內門弟子,自以為有了宗主作靠山,便能夠在天玄門為所欲為了,卻忘了她自己的身份,始終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內門弟子罷了,根本不重要。

更何況嶽明詩還是不夠聰明,以為宗主就是天玄門的“天”,能掌控天玄門的一切,簡直大錯特錯!

就連清衡劍君自己,現在都還被各峰的大長老桎梏著,束手束腳,現在都還無法脫身——而在天玄門內,宗主和各個大長老,就是相互桎梏的存在。

這一點,鳳青梧看透了,甚至在有意利用。

偏偏嶽明詩,還以為有宗主作靠山就高枕無憂。

直到李承隆離開後,嶽明詩都站在原地,有些愣愣地回不過神,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更是緊握成拳。

她的面色難看得很。

嶽明詩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凌遲了般,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整個人都被濃烈的恥辱感包圍了似的,因為李承隆臨走前的眼神,就好似在說著——

‘你靠的那個男人,我不打算給他面子。’

‘所以,你嶽明詩又算個什麼東西。’

哪怕沒說出口,嶽明詩也能讀懂這眼神的意思。

就在這時,最開始領她上來的弟子出現在主殿的門口:“嶽師妹,大長老囑咐,讓我帶你離開。”

“……嗯,麻煩師兄了。”

嶽明詩回過神,本能地收斂了情緒,笑著回答。

直到她離開主殿,回過頭,看向那空無一人的首位,好似還能看到李承隆剛才的模樣,所有說過的話都還在耳邊縈繞著,久久都不曾散去。

嶽明詩的眼神都不由得發狠。

‘你會後悔的,老東西,你遲早一敗塗地!’

‘等著看吧,不合作又能如何,只憑我自己也能把之前丟的面子找回來,把她的聲望給我做嫁衣!’

這段時間,嶽明詩的日子並不好過,她之前把自己捧得有多高,被鳳青梧在山門前打臉後,現在的聲望就有多低,就連之前的凰女傳言,都幾乎消失了。

鳳青梧幾乎讓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於流水,她這次勢必要踩著鳳青梧,重新把這名望拿回來。

若是不能壓過鳳青梧的名聲——

她憑什麼代替鳳青梧,將天玄門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