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心禁錮任何詭物,善之刀淨化任何詭物。這兩樣東西出現在一個人的手中,就意味著,鄭開可以決定絕大多數詭物的生死。

當然,使用這兩種極致的力量,對鄭開來說,如被重負。他現在的身體不是活人的血肉之軀,而是恨意和禁忌之力組成的不可名狀物。

所以,善之刀對鄭開帶有一種淡淡的排斥感。善之刀上的炙熱也在炙烤著鄭開的手掌,試圖讓鄭開鬆手。

另一邊。惡之心的使用讓鄭開身體裡極致的惡意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鄭開的雙眼再次朝著純黑色轉變。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極致的惡意和惡之心會補充鄭開身體裡的恨意,而這些恨意會讓畫家的實力和意識得到恢復。

此刻的鄭開是兩面為難的境地。即便如此,鄭開還是這麼冒險的做了。

鄭開的身體格外的冰冷,他身上的氣息也冰冷到讓人渾身發涼,在詭物的眼中,鄭開就是無情的屠夫,準備收割人頭。

李明不知道該說什麼。曾經多麼弱小的鄭開,現在居然讓他沒有一點還手的餘地。

甚至,李明現在還是往生人,比之前更加強大了。但面對手握惡之心的鄭開,他依舊弱小的可憐。

這一刻,李明終於明白。原來往生人並不強大。或者說,往生人的強大是相對的。

此刻的鄭開雖然身上沒有三不之物的氣息,也沒有三不之物的禁忌,但他的危險程度,直逼三不之物。

李明本以為鄭開會第一個殺了他。沒想到,鄭開繞過了李明,打算先處理裘敬。

從李明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鄭開輕聲說道:“我還有話和你說,一會說完,我再送你走。”李明有些疑惑。

但鄭開沒有多解釋。裘敬現在已經退無可退了,他的身體太龐大臃腫了,而且不知道因為什麼,裘敬想要縮回之前的身體都做不到。

噗嗤!又是一刀!鄭開在裘敬的身上劃開一個巨大的傷口,依稀間,看到了一個孩子的頭顱緊閉雙眼,在裘敬的身體裡沉睡。

李明眼神微變。這個孩子頭顱是他從肉瘤的身體裡搶來的。說實話,李明要這個孩子頭沒用。

只不過是出於戲耍肉瘤的原因,所以把這個孩子頭帶在了身上。

“益智幼兒園有三條規定,你應該沒有忘記吧。”鄭開輕聲詢問裘敬。鄭開進入詭物世界的第一天,李伯就告訴過鄭開,幼兒園裡有三個規定,必須執行。

裘敬沒有回答,他還在掙扎。鄭開又是一刀。裘敬掙扎的力度小了一些。

“第一點,不管什麼情況,都要優先保證孩子們的安全。”說來諷刺,這個規定還是裘敬定下來了。

“你不僅傷害了舒傅,而且還傷害了幼兒園的其他孩子,我作為新任園長,有責任維護好這個規定。”殺害幼兒園孩子的兇手是李福治和李明。

但其中,裘敬也有份。不僅如此,裘敬身為益智幼兒園的園長,不僅沒有做到保護幼兒園的職責,甚至主動引誘外來者進入到幼兒園裡進行破壞。

他這個園長,不稱職。如今,園長的身份落到了鄭開的身上,鄭開自然要表明自己不一樣的態度。

善之刀每落下一次,裘敬的身體就會被劃開一個大口,滋啦亂響的燙傷聲夾雜著大量的白煙。

裘敬的慘叫聲從一開始的悽慘有力,慢慢變成有氣無力的哀嚎聲。詭物感覺不到疼痛。

但總有例外!比如說這把善之刀。更關鍵的是,裘敬的身上已經沒有恨意了。

畫家吞食了裘敬身上絕大部分的恨意,鄭開手中的手術刀又把剩餘的恨意捅沒了。

只剩下一個身體的裘敬,什麼都做不了。隨著鄭開下手的越來越重,裘敬的語氣從一開始的求饒,轉變為咒罵,最後變成了呢喃:“我和裘生是一體的,你殺了我,裘生也會受到影響。”聽到裘生兩個字,鄭開這才稍微停下了手術刀。

見狀,裘敬頓時來了勁:“我是裘生身體裡的陰暗面,他把我從身體裡剝離了出來,為的就是追求最完美的善意。”

“你身體裡能有極致的善意,還有我一部分的功勞!”這是實話。裘生當年為了追求最完美的善意,將裘敬從身體裡分了出去,如果不是裘敬的分離,裘生找不到極致的善意。

讓裘敬沒想到的是,鄭開只是猶豫了幾秒,便再次堅定了內心的信念:“如果裘生在這裡,他會希望我殺了你。”裘敬沉默了。

他找不到反駁鄭開的點。裘生自然是希望裘敬去死的。毫不誇張的說,如果裘生現在在這裡,他會很激動的代替鄭開,殺了裘敬。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是水火不容的黑白對立。

裘生和裘敬就是如此。這兩人都在期盼著對方的死亡,甚至很樂意親自動手,送對方上路。

“我可以成為你的供奉人!”

“不用。”

“我可以告訴你關於畫家的秘密!”

“不用。”裘敬用了各種能夠想到的說辭去動搖鄭開的內心,但得到的卻始終都是兩個字而已。

鄭開想殺裘敬的心,堅定不移。在一刀刀的鋒利下,裘敬的身體逐漸化成了一團血水,他的五官融在了血水中,最後看了鄭開一眼。

鄭開安靜的站在原地。他的腳下是一大片的血泊。此刻,鄭開就像是站在血色的湖面上,安靜卻讓人窒息。

李明心裡居然湧上了一絲恐懼,他第一次對鄭開產生了恐懼的心理。這是一個瘋子!

一個非常執著的瘋子!只要是鄭開認定的事情,那就會堅定不移的去執行、完成。

可能這個過程會有些坎坷和曲折,但彎彎繞繞的路迂迴下來,你會發現,原來那個終點,始終沒有變過。

鄭開仰起頭,長舒一口氣。殺了裘敬,鄭開的心裡沒有想象中的如釋重負。

這種殺詭物的感覺並不好受,因為這種感覺和殺人沒有太大的區別。忽然間,鄭開左手的惡之心壯大了一些。

它吸收了裘敬死之後的全部遺留物,表面的烏黑越發的深邃,跳動的幅度也明顯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