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聲看著江如柳的神色,不知如何是好。試探著問:“江姐姐,咱們要不去找吳文軒把你給的銀子要回來!”

江如柳皺著眉思考著許久,說道:“對付他這種人,沒點真本事是行不通的。”於是喊來了酒樓裡的三四個男丁帶著棍棒氣勢洶洶地走向怡春院。

怡春院門口攬客的姑娘們都不敢攔著,江如柳徑直走了進去。許多正在招待客人的姑娘看見這情景心中祈禱:找的可千萬別是自己身邊這位。

姜聲只希望能順利找到吳文軒,將錢要到手,可別惹上什麼不該惹的麻煩。

一個拿著棍子的男丁開啟了一扇房門,對著樓下的江如柳喊道:“老闆娘,吳文軒在這裡!”

江如柳讓姜聲留在下面,自己邁著大步走進了包間。沒想到屋子裡面不只有吳文軒一人,進去,門後的人將房門緊緊地關住。

剛剛叫自己來的小二被帶著刀的侍衛壓在地上,棍子被踢到一旁。

吳文軒穿著一件已經洗得褪色的衣服,衣服領口已經磨破,顯得有些寒酸。主位上坐了一個人,身材肥胖,面容威嚴而冷漠,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高傲。

“你就是來尋事的江如柳?”主位上的人緩聲開口,充滿著威嚴和壓迫力。

江如柳看著他穿著一身昂貴的絲綢衣物,衣袖領口裁剪的十分精緻,衣物上繡著精美的團,手腕上帶了一串檀木珠子,身旁的吳文軒滿臉的謙卑站在他身後,想來身份不低。

她笑著說:“大人民女是叫江如柳,不過是找吳文軒有些私事。”

那人不說話,看了江如柳幾秒,開口道:“吳兄是我的朋友,他和你並沒有什麼私事要處理,若你識相,就離開這裡!”

江如柳視線轉向吳文軒,眼神裡充滿了恨意,彷彿是一把鋒利的劍,直勾勾地刺向他。吳文軒顫了一下,不敢看江如柳。

江如柳不卑不亢地說道:“大人,事實並非吳文軒說的那樣。他依靠從前的情誼前前後後騙取我的錢財有百兩,民女無意得罪大人,只是想要回民女的錢。”

“錢大人您別聽她胡說,我沒有欠她銀兩。”吳文軒說。

如今硬著來肯定不行了,江如柳想著,用個離間法似乎剛剛合適。

江如柳坐在大人身旁,一副為了大人好的模樣,說:“事實究竟是如何,大人一查便知。大人是重情重義的,可這吳文軒不是,他為了利益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騙錢事小,若來日在大人身邊惹了更大的禍事或者害了大人事可就大了。”

大人聞著江如柳身上的香味,看著她那張美豔的臉,心中一動,左手攬上了她的腰。細細的腰肢仿若水一般,他輕輕一掐很是柔軟。

江如柳笑著趴在大人身上,聲音柔弱:“大人這是做什麼?”然後撥開了他的手。

吳文軒沒想到在自己面前竟會上演這一幕,看著江如柳的模樣心裡罵道:不要臉的臭婊子!然後狠狠地盯著她。

江如柳用餘光看著吳文軒的眼神,心中痛快。

當年她有心要與吳文軒成婚,卻在看到他與別的女子不知分寸地嬉笑,最後卿卿我我的模樣後傷心欲絕。誰知他不知半分悔改,說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應當的,你如此善妒,怎配嫁給我?”

江如柳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一刀讓他斷子絕孫。後來她隨著戲班來到了京都,他竟不知從何處得到的訊息,跪著抓她的衣角,哭得一副真心實意,她這才心軟。他說要經商,給她一個更好的生活,她傻傻地又一次信了,不停地給他錢財。

吳文軒看著江如柳與錢大人越來越近的臉,說道:“大人,我要同她說幾句話。”

錢大人不滿地看著他,但還是同意了。

出去之後關上門,吳文軒一巴掌扇了過去,江如柳卻早有預料先於他,狠勁打了他一巴掌,然後舒服地笑著。

吳文軒出乎意料地看著她,嘴裡髒話連篇。

“我得給你的銀兩,我要你一分不差地還給我!”帶著棍棒的人就站在江如柳後面,吳文軒不敢說半句拒絕的話。

看著吳文軒的沉默不語,江如柳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竟會看上這麼一個窩囊廢。

“有限期三日,如果三日之內,你還不回來,我會讓你從此斷子絕孫,這輩子都別想過得好了。”她威脅道。

然後她走進房間,柔聲說道:“錢大人,民女與吳文軒說完了,戲樓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不知我的店小二能否還給我?”

錢大人盯著她的身材,色眯眯地笑著說:“戲樓?改日定親自登門拜訪。”然後看了一眼侍衛,侍衛鬆開了手。

蘇秋笙聽著白芷的講述,預料到,這位錢大人定會是江如柳的麻煩事。至於吳文軒,她也可以順手幫忙擺平了,畢竟人情這種東西,她不介意江如柳多欠一些。

錢青亦,是吏部侍郎錢彥明的大兒子,是京都中排得上號的紈絝子弟。還未立業便往府中抬了三房小妾,沒有世家的女子願意嫁給他當主母。看著婚事不成,他更加肆無忌憚地往府中抬小妾,如今人近中年,府中有十餘房小妾。

月亮高掛,下人來報,說:“錢大人進了戲樓。”

蘇秋笙冷笑一聲,江如柳的戲樓可沒火到晚上有場的地步,晚上去聽戲——沒安好心。

她和穆夫人報備了一聲,帶著采薇和白芷還有十幾個侍衛,走出府去。

最近恰逢元宵節,京都城內連著十日都無宵禁。戲樓門前有兩個侍衛持刀而立。

蘇秋笙身後的兩個侍衛直接上前放倒了他倆,看到戲樓前臺裡空無一人,她意識到不對,快步往後臺走著。

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心,侍衛將蘇秋笙圍在了圈裡,儘量做到全方位的保護。越臨近後院,越有著奇怪的安靜。

忽然,一聲大喊出來的救命讓所有人心頭一驚。蘇秋笙向後臺跑去,戲樓裡所有的人都被綁著,嘴上貼著布條,不能說話。

那日招待她的小二費力地抬起腿,給她指了個方向。她往裡跑,看到屋門大開著,江如柳的身上鮮血汩汩地往出湧,她的身旁站著的正是拿著刀的錢青亦。

采薇數了江如柳身上的刀傷,一共三處,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江如柳意外地看到蘇秋笙,覺得獲救的勝算大了幾分。

錢青亦看著又跑來了一個美人,齷齪的心思藏不住了。

“美人,你叫什麼名字?讓哥哥寵你,放心好處一定給得足足的。”

蘇秋笙“呸——”了一口,霸氣地說道:“我的名字不重要,我爹的名字說出來怕嚇死你。你寵我?還是我寵你吧,那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

錢青亦聽到“生不如死”這四個字,滿腦子想的全是些齷齪事,竟覺得很刺激,忘記了問她爹的名字。

蘇秋笙看著他這個模樣,不屑地嗤笑一聲,說道:“來,放下刀,你過來!”

錢青亦剛剛和江如柳喝了酒,有些醉了,想要玩刺人遊戲,便拿起了袖口中的匕首,趁著江如柳不注意時刺向了她。連挨三刀,前兩刀都很深,最後一刀江如柳反抗,刺得淺了些。

她儘量捂著傷口害怕血流過多,可她的力氣漸漸地變弱,呼吸逐漸微弱,現在靠著意志力勉強清醒著。

蘇秋笙看到後面靠在椅子上臉色慘白的江如柳,低聲吩咐一個侍衛去叫大夫。

錢青亦步履虛浮,身體搖搖擺擺地走過去,侍衛一個箭步過去直接將他扣在地上。他嘴裡哼哼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江如柳看著錢青亦被制伏,看著大夫奔跑過來,安心地閉上了眼。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沒過多久,蘇秋笙就過來了。

她的眉眼如畫,肌膚勝雪,唇角微勾,宛若天仙下凡。身穿一襲淡紫色交領長裙,裙襬纏繞著金絲繡花,宛若一朵盛開的花朵。

江如柳雖然很感謝她的救命之恩,但是還是問出了一句:“你派人監督我?”

“嗯。”蘇秋笙看著靠在床頭憔悴的江如柳,也不撒謊,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江如柳語塞。

“監督你是為了什麼,江姑娘是聰明人,你知道。我不喜歡與人虛與蛇委,何況我們早就認識,不妨就開啟天窗說亮話。”蘇秋笙眼睛亮晶晶,直接說道。

江如柳還是不願意提起有關蔣霄的事情,不知是心虛多一些還是心疼多一些,於是定定地看著蘇秋笙,說道:“穆大姑娘這般的性格,不知他是如何喜歡上你的?”

蘇秋笙呼吸亂了一下,說道:“鬼門關上走過的人,怎會與從前無甚變化?那我也太差勁了些。”

江如柳笑笑。

“我們之間的關係麼......我向來很現實,我既救了你,那你無論如何都要告訴我,我不介意陪你這麼耗下去。”

蘇秋笙強硬地說完,然後又委婉地道:“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不用想我也知道蔣霄當時一定很苦。我只是想知道蔣霄的下落。”

江如柳低頭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其實這麼多年我們沒有聯絡,我也不知他去了哪裡。他的性子其實是沉悶的,但遇到了你變得活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