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酒壯慫人膽

這一嗓子額不打緊，原本沒什麼興趣的人也圍過來了——大家都知道，棉花是稀罕物，而且穿在身上暖和！

原本一套針腳細密佈料厚實的冬衣都算是好東西了，裡面蓄上了棉花，那更是對老百姓來說可遇不可求的“頂配奢侈品”了！

於是製作這些衣服的楊氏還有身後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就成了大家爭相感謝的物件。

後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若不是蘇掌櫃給我們的‘福利’，這種好衣裳哪裡輪得上我們？”於是大家又過來烏泱泱開始謝謝蘇青鸞。

亂哄哄的鬧了一場，蘇青鸞讓兩個身材適中的男女工人分別試了試兩套冬衣。

之前二樓簡易板的“男女宿舍”格局還沒有大改，簾子一拉，兩邊分別換上衣服出來，蘇青鸞讓他們儘可能模仿大幅度的運動。

被挑選出來的兩個人也知道，這冬衣說白了款式不是最重要的，保暖並且便於活動才行。一時間兩個人就彷彿街頭賣藝雜耍的一般，高抬腿，翻跟斗……總之什麼動作折騰做什麼。

蘇青鸞甚至懷疑，這兩人在自己手底下幹活是不是太過於屈才——這兩人應該去街頭賣藝雜耍，也能賺不少銀子賞錢吧？

經過了一系列的“測試”，兩人都覺得雙腋下的部位在做大幅度動作，比如高抬手或者來回擺臂的時候有一點點緊繃。另外那位試衣服的女性有些擔憂孩子穿的款式。

“小孩子都是一天一個樣子，用不了個把月，個頭體型都要比之前大一圈兒，蘇娘子雖然很好心讓得到福利人家的孩子也能穿上這麼好的衣裳，不過恐怕穿不了多久就要不合身了……”

楊氏卻笑道：“我把袖口和褲腿的位置都摺進去了一塊，尤其是孩子的尺碼，這樣就算是孩子長大了一點兒，還能再穿一陣子。大人也可以在身型發生些微改變的時候不用再添置新的衣物。”

說著，楊氏又詢問了有沒有什麼其他版型或者款式上面的要求，大家七嘴八舌地說，不管能不能辦到，楊氏都細細記下來。

其實大家也不過是順口一說，有沒有什麼裝飾紋樣之類的也不過是起鬨，不過楊氏這種什麼意見都先記下來的細心勁頭還是博得了許多人的好感，這讓後來找她來做女工活兒的人都多了起來。

當然，這算是後話了。

這邊蘇青鸞和大家打成一片其樂融融，有的人卻不太開心——這人不是吳二滿又是誰呢？

因為總是偷懶摸魚給別人拖後腿，這人十分不受待見。尤其被蘇青鸞“調職”轉到蘇青鸞身邊打雜，這樣不僅沒有了摸魚偷懶的機會，和大家的關係更加疏遠。

這一次吳二滿心有不甘地看著大家嬉笑打鬧，他只能在旁邊幹看著，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搭理他，那股忿忿不平就更加明顯地冒了出來：憑什麼只有他受到這種窩囊氣？

有些人就是這樣，平時要努力幹活的時候他就想著偷懶，別人說他還覺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等到自己因為不上進不努力被所有人冷落的時候，又覺得別人區別對待，怨天尤人。

從來不曾反省一下，自己到底有什麼錯誤。

當然，吳二滿這種人就根本不認為自己那種偷懶摸魚的行為有什麼問題——他不過是幹活“慢一點”，在吳二滿看來，蘇家都那麼有錢了，多一個自己這種不幹活的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所以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而是被“針對”了。

讓吳二滿更加憋屈的是，大姐即便在幹活的時候看到他被蘇青鸞指使成了陀螺，也從來不為他這個親弟弟講一句情，也沒有說幫他幹一點兒活兒。

尤其是想到了吳大妮她們組還得到了第二次的“福利”，吳二滿就更覺得憋屈了那麼一點兒——自己得了好處就不管他這個親弟弟的死活了！

越想越憋屈，這一天下工之後，他又跑到胡老六那邊兒喝悶酒。

但是胡老六這一次卻沒有讓他爛醉如泥，而是兩人剛喝上一兩口，就提高聲音指使自家婆娘：“你別歪在這兒，我們老爺們兒說話，你出去！”

胡老六家的婆娘是個性子懦弱內向的女人，大冷天她自然不喜歡在外面吹冷風。可是她也知道，一個惹得胡老六不痛快，她就要遭殃捱打，所以也只敢低聲抱怨幾句，轉身走了出去。

吳二滿雖然是個沒用的慫瓜，但也有些小聰明——不然也沒有本事一直沒被別人抓住小辮子。所以他一看胡老六把自家婆娘都趕出去外面了，就覺得他一定是有什麼不方便當著第三個人說的話要和自己說。

雖然不覺得胡老六能憋出什麼好屁來，但是吳二滿也把手上的酒杯放到一旁，眼睛向著旁邊瞟了一眼，見胡老六的婆娘都已經出去了，便壓低聲音問道：“胡老哥特意把我嫂子給支出去，到底是有什麼話要說啊？”

胡老六也壓低聲音，悄聲問道：“你是不是看著蘇家那個死丫頭不順眼很久了？”

其實“蘇”這個姓氏並非什麼特別罕見的姓氏，更何況花溪村姓“蘇”並且有女孩兒的一共有三家，只不過住得相互之間比較遠，比較零散。

但是吳二滿幾乎在瞬間就明白，胡老六說的是誰。

吳二滿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前一陣子胡老六也想要去蘇記工作，結果就吃了一頓排頭的事情——當時的他就站在角落裡面，津津有味地看好戲呢。

什麼？你說他同胡老六好歹是一起喝酒的兄弟，怎麼能夠站咋一旁看熱鬧不管？笑話，如果他自己“挺身而出”了，萬一把自己也開除了怎麼辦呢？要知道，蘇記哪怕是按照每天的工錢來看，也是油水很足了。

他在蘇記幹活這小半個月，都頂得上除卻種地，尋常幹個一年半載零工短工的錢了！

當然，即便是條件如此優厚，吳二滿也從來沒想著努力工作。用他的話就是，能躺著把錢賺了，何必要自己站起來呢？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蘇青鸞雖然沒抓住他偷懶的直接證據，不好“空口無憑”開除他，但卻有後招，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讓他在眼皮子底下當小工，絕了他偷懶的一切可能性。

正所謂“酒壯慫人膽”，更何況吳二滿也聽出來胡老六對蘇青鸞的恨意，於是逐漸開始罵罵咧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