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油炸

蘇雪雁看著蘇青鸞背後的竹簍，一時間惡作劇的想法冒頭，用力一蹦，雙手用力扒住揹簍的邊框。

原本小丫頭不過也才三歲多，小姑娘這個年紀也就十幾斤的體重，對於蘇青鸞這樣已經十三四歲的女孩來說，多一個小孩子的重量雖然有些吃力，但也不是完全背不動。

但是蘇青鸞並不知道妹妹的動作，正要把背後的揹簍從雙肩上滑下來。

蘇雪雁這麼一蹦，把揹簍從蘇青鸞背後整個扯了下來。

小丫頭跳起來的距離不算太高，倒沒有摔跤。只不過原本在揹簍裡面的東西，稀里嘩啦被她扯倒了，兜頭落了她滿臉滿身。

其實揹簍裡面這些也沒有什麼特別重的食材，即便落了蘇雪雁滿頭滿身也不會對一位三四歲的小女孩造成什麼實際上的傷害。但是蘇青鸞很顯然忘記了一件事情——

“啊啊啊——！！”屬於小孩子尖銳高亢的叫喊聲從背後刺來，讓蘇青鸞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蘇青鸞連忙轉回身：“雪雁怎麼了？摔傷了？”

“有蛇！”小丫頭被嚇得金豆子一串一串地掉，“有蛇！咬人！”

蘇青鸞這才想起來，剛才在樹林子裡抓了兩條蛇打算晚上加餐的。而這時候，“加餐”本餐正一動不動地掛在蘇雪雁的衣服上。

不過被嚇壞了的小丫頭並沒有多餘的精力注意蛇的死活，被嚇得哇哇大哭。

蘇青鸞連忙把那兩條蛇抓到一旁，把妹妹抱在懷裡哄道：“別哭別哭，你看那蛇已經死了，不咬人了。”

這時候，家中其餘的人也聽到了哭聲，紛紛跑過來檢視是怎麼回事，就連對面的孫桂香，也叉著腰護著肚子往這邊看。

蘇青鸞不得不挨個解釋一遍，並且承諾今天晚上把這蛇肉做得美味一點。

“今天你不是進山了一整天，還是歇歇吧？”楊氏聽了蘇青鸞要做晚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蘇青鸞卻搖搖頭：“我今天答應雪雁要好好把蛇肉做得美味一些，讓她多吃幾塊，好讓她報一下剛才被嚇到的仇呢。”

說著，低頭瞅了瞅自己這身上已經有些髒兮兮的裙子，可惜道：“早知道今天整天都是鑽山入林，我就不穿這一身了。”阿孃好不容易做的裙子，她都捨不得穿，為了見一個富家奴，還穿得這麼狼狽。

蘇清理感覺十分虧本，決定到時候在果子醬的要價上還可以提一提。

楊氏聞言失笑：“這衣裳不就是為了穿的麼？髒了破了，阿孃再給你做就是了，有什麼打緊？”

蘇青鸞聽到阿孃的話，微微搖頭：“只是……覺得有些不值得……”

“有什麼不值得呢？”楊氏嬉笑著看著大女兒有些歉疚的表情，“今天不是要去見什麼重要的人麼？既然如此有什麼不值得？”

蘇青鸞想了想，這麼說也沒錯。雖然謝府的任何一個人本身對他沒什麼重要的，不過作為提供資金的“甲方爸爸”，那就是相當重要了。

不過蘇青鸞想著楊氏點燈耗油，一針一線細細縫著衣服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被剮蹭的有些起毛邊的衣襬：“下次我會穿得更小心一些的。”

“好啦，別瞎想了，”楊氏把蘇青鸞推向自己的房間，“今兒個待會兒不是還要給那兩個小饞貓做什麼吃食麼？有什麼阿孃能幫忙的？”

蘇青鸞一聽，扭頭咧嘴一笑：“那自然是……”生火。

換好了輕便的衣服，蘇青鸞來到灶房。楊氏已經把兩個爐灶的火都升起來，不過其中一個火還沒有完全燒起來，她正蹲在風箱旁邊，用適當的力氣緩慢拉動風匣，好能夠讓空氣進入灶膛，使得火燒得更旺，而不會因為風力過大熄滅。

而另一個灶臺上面已經架上了一口少了開水的瓦罐，待會兒就是用這個熬煮稀飯。

蘇青鸞轉身去尋找之前那個揹簍和剛才放在一邊的小挎筐。環視了灶房一週，她在緩臺的一角落發現了挎筐，而揹簍就靠著那角落的牆壁。散落一地的雜七雜八已經被仔細地收拾好，裝回到揹簍裡面去了。

蘇青鸞翻了翻放置餐具的櫃子內側，翻出來了兩隻已經有些積灰的細口粗瓷瓶子。看那落灰的程度還有瓶口結上的細細的蛛網，估計是有一段時間沒用上了。

扭頭問了問楊氏，果然，這兩隻細口瓶子原本是家裡的醋瓶和醬油瓶。

但是這兩隻瓶子的形狀有些問題，是散口的，雖然裝這些液體調料的時候沒什麼問題，但是倒出來的時候卻會弄得到處都是。

調料這麼貴重，哪怕是常見的陳醋醬油，每次用的時候都會浪費一些，誰都很難不心疼。於是這兩個“浪費”的瓶子就這麼一直閒置下來了。

蘇青鸞聽到楊氏這麼說，知道這兩個瓶子估計一時半刻排不上什麼用處了，乾脆轉身仔細擦乾淨灌了清水，把之前採下來已經打蔫兒的野花修剪幾下，做了插花放在堂屋的桌子和灶房的窗臺上。

一瓶淡黃色，一瓶淺紫色的野花，在午後光線的映襯之下起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兒。

楊氏聽到了這邊兒的動靜，抬頭一看樂了：“喲，這花兒還挺好看，就是不大精神。”

蘇青鸞笑道：“我都採下來個把時辰，缺水呢，待會兒就能緩過來了。”

說話間，她把挎筐裡面的野果子一股腦裝在一個碗裡面。

這裡面的果子包括那山櫻桃，有個三四種，都是花溪村那片山林裡面常見的野果子種類。

蘇青鸞挑選的都是還有幾天就要熟透跌落枝頭的果子。

這樣的果子若是煮熟了，就會有一股腐爛的水果味。但是如果生吃，就十分甘甜可口。

這時代沒有什麼農藥，也不存在什麼空氣汙染，山上採來的野果子，隨便擦一擦浮灰就能吃。

蘇青鸞把果子端給楊氏，卻被餵了一嘴酸甜多汁的野果子。

楊氏看著大女兒愣愣看著自己，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別總是顧著我們，你也要吃一些啊！”說著，又抓了一把餵給蘇青鸞。

蘇青鸞含混不清地咀嚼著：“我吃了，吃得很多呢，路上就吃了的。”說完逃也似地跑開了，就怕自家孃親又要填鴨式投餵。

楊氏看蘇青鸞的樣子，又笑了笑，倒也不繼續喂她吃的了，轉而出去揚聲道：“二壯，三丫，當家的！大丫摘了果子，可甜呢！快樂吃！”

蘇青鸞聽著院子裡的熱鬧，轉身把兩條蛇拎出來，把血水沖洗乾淨，在表面改了花刀，切成了寸許的小段。然後又把老薑和大蔥切成蔥段姜塊，用刀背拍散，放入清水中大力抓握揉搓，搓出味道，成了一碗蔥姜水，把蛇肉浸泡進去。

這兩條蛇都是成年的大蛇，目測短的也有成年人身高差不多，長的那條都快兩米了。雖然都是比較細，但因為長度十分可觀，這兩條蛇下來，蘇青鸞粗粗估計也得有個十斤左右的分量了。

所以兩條蛇處理下來，弄下來竟然也有一盆的蛇肉段。

把蛇肉泡在蔥姜水裡面去腥，蘇青鸞轉身開始用雞蛋、麵粉還有其他調味料調製待會兒要用的麵糊。

蘇青鸞調製了兩份麵糊，一份的用料比較多，尤其茱萸、胡椒、香葉碎這種去腥提鮮的香辛料，用的非常多。這一份的麵糊是用來抓拌蛇肉段的。

而另一份相對來說沒有那麼多香辛料，鹽巴也沒有用的那麼重口，是用來炸蘑菇和野菜的。

不過考慮到蘑菇和野菜葉子的厚度不一樣，蘇青鸞又把野菜葉子的麵糊調製的稀了一些，不至於讓待會兒炸野菜葉子吃到的只有一坨麵疙瘩。

這時候，楊氏已經把野果子分完又回到了灶房，蘇青鸞正在忙著調製麵糊，揚聲道：“阿孃，幫我把那些蘑菇和野菜分別焯水再擠幹水分好嗎？”

“我是你娘，說什麼幫不幫的。”楊氏笑著點了點蘇青鸞的後腦勺，轉身去收拾那些菜葉子和蘑菇。

楊氏畢竟也是一直以來圍著灶臺的主婦，並不需要蘇青鸞多言到底在焯水的時候需要注意什麼，而蘇青鸞也可以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在今天的重頭戲——蛇肉段上面。

蘇青鸞打算把蛇肉段組成兩種——軟炸和幹炸。

軟炸的蛇肉段裹上面糊，而幹炸的口感更加酥脆，不會裹上面糊，直接下油鍋炸。

考慮到自家弟弟和妹妹對於辣的接受程度，再加上一個正在換牙，另一個乾脆牙都沒太長齊，蘇青鸞在軟炸蛇肉段的時候，只放了少許茱萸粉，起到隱隱的提鮮去腥的作用。

而口感更為焦香酥脆的幹炸蛇肉段，在油炸之前只用鹽巴和胡椒粉調製了一個底味，而將蛇肉段炸至酥脆之後，則是用撒燒烤料的方式，撒上了孜然粉和茱萸粉。

當然，蘇青鸞並沒有按照自己的口味，把茱萸粉的分量增加到“致死量”的程度，畢竟自家爹孃還要吃呢不是麼？

而就在蘇青鸞把蛇肉段初炸一遍的時候，那邊楊氏已經把所有的野菜和蘑菇焯水完畢，擠幹水分了。

蘇青鸞把麵糊均勻掛在蘑菇的葉片上，一片片滑入油鍋。霎時間，鍋內翻滾起微微金黃色的油沫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