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回到家之後,蘇雪雁已經醒來了,看著蘇青鸞留在桌子上的字條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被妹妹這一副愁眉苦臉的笑模樣萌得心肝一顫,蘇青鸞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裡低頭問道:“我家三丫頭在看什麼呢?”

“阿姐,你為什麼要倒著寫字啊?”小丫頭抬起水靈靈的大眼睛,有些困惑地問道。

蘇青鸞被妹妹問得也是一愣:恩?倒著寫?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

探過頭去一看,蘇青鸞明白了:她方才一心想要整蠱沐行之,結果留字條什麼的都是下意識沒過腦子的行為,於是就完全按照上輩子留下的習慣,從左到右橫著寫字了。

但是這個時代即便是有橫排的文字,也是從右向左的順序。蘇雪雁並沒有接受過現代社會背景下的讀寫教育,自然也就不習慣從左到右的閱讀順序,蘇青鸞留下來的字條在她的視角看上去也就是“反過來”的了。

實話實說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蘇青鸞眼珠一轉笑道:“這不是看我家小妹已經學了那麼多字,留個打亂順序的字條看你能不能讀懂這字條寫的是什麼嗎?”

說著,她把桌上那字條團吧團吧,打算待會兒扔到爐灶裡毀屍滅跡——妹妹三四歲的小孩子比較好哄,但家裡其他人可未必如此啊!

好在“毀屍滅跡”的過程十分順利——蘇雪雁這小傢伙看到桌上白白胖胖的年糕,就完全忘記了什麼正序倒序的問題了,眼睛晶晶亮地看向蘇青鸞:“阿姐,這都是我的嗎?”

蘇青鸞故作西子捧心的傷心狀:“姐姐我廢了半天的力氣,難道三丫只想要吃獨食,不想要分給阿姐一點兒麼?”

“沒、沒有不想分!”小丫頭連忙表忠心一般把所有年糕推到蘇青鸞面前,甚至為了表達她沒有說謊,隨便抄起一顆年糕就往蘇青鸞嘴裡塞過來。

蘇青鸞實在沒有防備自家小妹這麼神來一筆,這一下子差點兒把她噎得背過氣去。

好在蘇青鸞反應夠快,用雙手把自己從可怕的年糕攻擊之下解救出來,小心翼翼捏著方才妹妹“孝敬”自己的年糕道:“先去洗手再吃!另外要細嚼慢嚥,小心吃噎著!”

雖然她為了防止小孩子吃噎著已經設計成比較小塊頭的年糕,不過也仍然不是隨便就能整個囫圇吞下去的個頭。

這麼想著,蘇青鸞有些慶幸自己回來之前蘇雪雁還沒有來得及吃年糕。

雖然小丫頭不是吃飯狼吞虎嚥的性格,不過萬一有什麼意外,她後悔也來不及。

哄著妹妹一點兒一點兒吃了一塊紅棗泥的,又吃了一塊果醬的,兩塊年糕下肚,小丫頭本就飯量不大,這下子有點兒飽了。

蘇青鸞怕待會兒晚上她吃不下飯,半夜又要餓得難受,於是帶著她在院子裡跳格子——反正芥菜絲已經都切完並且用鹽巴醃漬好了,剩下的交給時間來就可以了。

等蘇廣福和楊氏帶著蘇玄鶴回家的時候,蘇雪雁這個小孩子還在院子裡玩兒跳格子,至於蘇青鸞這個老黃瓜刷綠漆的,早就因為超負荷工作半天又搞了個惡作劇累得坐在一邊看著妹妹玩兒。

楊氏也知道蘇青鸞切了那麼多的芥菜絲估計已經體力見底了,這天晚上就沒讓她幫忙做完飯。

不過當她看到蘇青鸞端著剩下的幾枚年糕出來讓大家嚐嚐的時候,有些心疼又嗔怪道:“你切那芥菜就已經很累了,還做什麼勞什子的年糕?”

蘇青鸞:……這不是了報那黃連之仇麼?

當然這話如果按照實情講出來,蘇青鸞覺得她高低得吃一頓男女混合雙打——雖然可能不是物理攻擊而是精神攻擊那種——所以她折中說了個模稜兩可的原因:“因為有些手癢癢了。”

這個手癢癢自然是想要惡作劇的意思,不過很顯然按照楊氏的理解,就是女兒想要做點兒什麼打牙祭的糕點。

“何必把自己弄得那麼累……”楊氏心疼地摸摸蘇青鸞的頭髮讓她進屋去歇著。

蘇青鸞心說你要是知道我今天用年糕如何“好好招待”了一番沐行之,估計就不是這個反應了。

不過不用做完飯,她也樂得輕鬆——主要也真的是有些累了,於是蘇青鸞就躲懶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蘇青鸞同爹孃一起出攤子,早上碰到來交下水的柳芸娘。

“芸娘,你身體沒關係了嗎?今兒個你的氣色特別好!”蘇青鸞看著嘴角怎麼都壓不住的柳芸娘,有些好奇道,“看你這樣子,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柳芸娘點點頭:“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我家要搬新家,想要不高興也難,心情一好,自然病就好得快啊!”說著她還轉了一圈,“你看,我覺得自己比生病之前還好!”

蘇青鸞笑道:“到底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啊?難道……”

突然想到之前在柳家看到那些被整齊打包放在一邊的行李,蘇青鸞福至心靈:“你們今天搬新宅子了嗎?”

“還沒有,明天才是正日子,不過今天想要告訴你一下,我想著,如果你家方便要不要來……暖鍋?”

所謂的“暖鍋”,是喬遷新家之後進行的一項必不可少的儀式,雖然按照迷信的說法,暖鍋的過程中有驅邪、拜神等等玄之又玄的說法,但是在蘇青鸞這個無神論的眼中,暖鍋不過就是讓一個清冷的“屋子”變成有煙火氣的“家”必不可少的過程。

蘇青鸞笑道:“既然是去‘暖鍋’,那不如干脆就吃涮鍋子如何?”

柳芸娘眼睛一亮:“你們能來?”

“大家都是朋友,當然可以來啊!不過要早一些,不然我們趕不及出城的最後一波鼓呢。”蘇青鸞開玩笑道。

其實蘇青鸞之所以建議吃涮鍋,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這個時代的涮鍋很少有湯底,最多放上大蔥生薑這種萬能去腥調味料,基本算得上是白水涮一切,口味完全依靠蘸料後期調整。

所以每個人即便口味不同,也只要負責自己的蘸料就可以,不必如同家常菜那樣,要因為某一個或某幾個人的口味有所遷就。

更何況涮菜製備簡單,不需要什麼複雜的廚藝,對於客人和主人雙方都是個減輕負擔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