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莫大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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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鸞低頭看了看緊緊抓住自己袖口的妹妹,抬頭看看沐行之,笑得有點兒狗腿:“那個……沐行之,沐先生,麻煩您個事兒唄?”
沐行之眼中閃過一絲好笑,配合著故作不解:“何事啊?”
蘇青鸞抬頭看過去,才發現眼前的人故意裝傻,擺明了是在那邊看笑話,於是忍不住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剛想要陰陽怪氣幾句,耳邊傳來的妹妹小聲的抽泣聲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阿姐……這裡是哪裡啊?這裡不是我們家,我好害怕啊!”小孩子還沒有建立完善的心理防線,本來就更加“怕黑”“怕生”,而生病時候身體上的不舒服,則會把這種感覺放大,讓人更加不安。
蘇青鸞拍拍小丫頭的後背,小聲哄著:“雪雁不怕不怕,雪雁生病了,咱們就來看郎中了,這裡是郎中家裡面……”
“郎中”本人見蘇青鸞只顧得上哄妹妹,也沒有空閒和他貧嘴,也就歇了逗弄蘇青鸞的心思,轉身去給小丫頭倒一些乾淨的白水。
蘇青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拜託稍微加一些鹽巴和砂糖!”
“哦?為何?”沐行之轉身問到。
“剛才小丫頭髮燒出了很多汗,我怕她……恩,缺什麼補什麼,缺了鹹的東西補充鹽巴。”
其實原本蘇青鸞想要說“我怕他電解質紊亂”,但還是那句話,蘇青鸞可以解釋何謂電解質,但沒有辦法為對方解釋她是如何知道這種對於此時的人來說“稀奇古怪”的知識。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就是,沐行之如同以往發現她的不對勁一樣,稍微試探見她不願意說,就揣著明白裝糊塗,不再追問。
可是處於某些不可名狀的原因,蘇青鸞還是想保留“穿越”這一最底層的秘密,這樣會給她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
“可是汗液並不是甜啊?”顯然沐行之的表情擺明了是不太相信蘇青鸞這話。
“……小孩子愛喝甜的……”實在是編不出來什麼像樣的藉口了,蘇青鸞開始胡說八道。
沐行之雖然知道蘇青鸞沒有說實話,不過也不知道她具體如此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鑑於蘇青鸞一貫那種讓人不可捉摸的感覺,他還是照做了。
不過沐行之並沒有把糖和鹽巴加入白水中,而是把糖罐子和鹽罐子都拿了過來,讓蘇青鸞自己加。
蘇青鸞看了看沐行之端來的那杯水,略思索一下,看了一下那用來盛放鹽巴和糖的小勺的大小,先放了半勺食鹽,又放了兩勺半的白糖,攪拌一下遞給妹妹:“喏,這個給你喝,你剛出完汗,喝了有好處。”
即便蘇青鸞經常對著弟弟妹妹使壞,這時候她也不好意思坑騙人家小丫頭這東西“好喝”,說白了若非補鹽液的功能性,這玩意給狗都不喝。
小丫頭因為光線的原因,沒看清楚阿姐到底加的是什麼,覺著反正阿姐做的東西都好吃,所以想也不想就“咕咚咕咚”喝下去兩大口,瞬間一整茶碗的補鹽液就見底了。
但是這玩意又甜又鹹,對於成年人來說也是不怎麼美妙的味道,何況是三歲多的小孩子,登時小丫頭就扁扁嘴想要哭,還眼淚汪汪地抱怨:“阿姐你騙人!這水一點也不好喝!”
蘇青鸞裝無辜:“我方才只說‘喝了有好處’,可從來沒說好喝啊。”
“噗嗤。”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在一個三歲多的小娃娃面前耍無賴的,沐行之實在是有些意外,沒忍住笑出了聲,結果倒是嚇到了在場唯一一個真正的小朋友。
“阿姐!”蘇雪雁也顧不上委屈抱怨阿姐的壞心眼了,她把小小的身子縮在蘇青鸞的懷中,害怕道,“有人!不是阿爹和阿孃!”
“不是說我們來郎中家給你看病麼?”又哄了妹妹幾句,到底蘇青鸞這個阿姐在蘇雪雁小小的心靈裡面還算是“靠得住”,再加上到底還在病中,一通大驚小怪之下,好容易透過睡覺補起來的精神勁兒快速消耗見底,小丫頭又蔫兒了下去。
蘇青鸞害怕妹妹待會兒又忍不住睡了,她就又不好走了。趁現在蘇雪雁把剛睡醒的汗散得差不多,立刻把她抱在懷裡:“別害怕,阿姐現在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聽說要回家了,小丫頭更乖了,她老老實實讓蘇青鸞把她裹成一隻小粽子。
蘇青鸞把妹妹收拾停當,真心實意地感謝沐行之:“這麼晚打擾你半天,今天就不多說客套話了,趕明兒給你弄個謝禮。”
“答謝宴麼?”沐行之揶揄道。
“……”蘇青鸞一陣心虛:答應的答謝宴眼看著愈發遙遙無期。不過她搖搖頭:“不是這種,對你來說應該是比較有用的。”隨後她抱著妹妹又打算出門去。
走出兩步想起什麼,蘇青鸞回頭道:“你不用出來送我。”
“可大門的鎖又怎麼辦呢?”
蘇青鸞:……大意了!她忘記自己離開以後,沐行之必須是坐在輪椅上把門栓給放回去啊!
“那……該怎麼辦啊?松伯又不在……”
見蘇青鸞一張小臉兒都快要皺成菊花包子了,沐行之笑道:“我在開玩笑呢,既然做了能夠自己開門的機擴,自然也就有可以自己栓門的。”
為了怕蘇青鸞不相信,沐行之還當著蘇青鸞的面演示了一遍。
蘇青鸞這種工科技術為零的文科人全程都是“不明覺厲”的表情,隨即她反應過來一件事,扭頭瞪向沐行之:“那方才你為什麼要讓我去栓門?!”
雖然她可以勝任,不過那門栓真的好重啊!
沐行之笑道:“平白被攪了清夢,難道不許我回敬一二?”
“我可去你的吧!”蘇青鸞沒好氣扔下這麼一句,便轉身抱著妹妹離開了。
沐行之坐在輪椅上一直目送蘇青鸞小小的背影逐漸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慢吞吞地栓好門,卻並沒有立刻回到室內安歇,而是坐在院中發呆。
今天有一瞬間,他竟然想要對蘇青鸞說出自己真實的姓名和身份——當然他知道,他只是“想要”,但絕對不會“情不自禁說出來”。這兩者之間還有著巨大的鴻溝。
而蘇青鸞本人根本對這一點沒有任何覺察——因為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
可是即便如此,僅僅是有這個想法,對於沐行之自己來說,也是莫大的失態——這表示,他對蘇青鸞的戒備心理在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