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臨盆徵兆

聽到楊氏關心的問話，李三郎並沒有直接說出原因，而是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蘇青鸞。

蘇青鸞還沒有意識到那種含著為難神色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便聽到了楊氏對她說道：“你去進屋看看你桂香嬸子。”說著同李三郎直接走到了外面。

雖然知道這是故意支開自己，不過蘇青鸞也反應過來：估計在場的兩人都覺得自己是“尚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不適合聽到關於生產的問題。

雖然蘇青鸞不認為這些問題她聽不得，不過也不會故意表現出來。一則，她的確沒有什麼醫學知識，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幫不上忙；二則若是她對生產之事表現的特別熱衷或者無所謂的態度，按照這個時代的看法，她便是很定要被人說道。

蘇青鸞自己可以不在乎別人的閒言碎語，但是她畢竟還是生活在這裡，還要同大家打交道，不可能完全不在意這些“閒言碎語”造成的次生影響。

往小了說，這有可能給家人，尤其是楊氏這個母親和同樣是女孩子的妹妹造成風評或者未來婚嫁方面的困擾；往大了說，若是她這個掌櫃風評不佳，很難說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意。

作為已經死過一次的人，蘇青鸞自然不會被那種虛名讓自己被絆住腳步，不過反過來說，她也不會犯蠢故意讓自己的風評變差，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處，還有一系列的麻煩。

蘇青鸞很明白，既然她已經處於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就要遵守這個時代的“尤其規則”——除非她擁有了打破規則的能力，否則不會在明面上把挑戰規則的意圖表現出來。

“桂香嬸子，我來看你啦！”蘇青鸞站在門外輕聲說道。

孫桂香很顯然也高興有人來看她，可是現在她的身子太沉了，雙腳又浮腫嚴重，別說是下地迎接，即便是起身都有些困難。

蘇青鸞見她想要下地來，連忙走上前扶住她：“身子你現在不方便，可不要太過操勞，咱們都是鄰居，不必招待我啦！”

說著，從旁邊拉過一個軟枕頭塞在孫桂香的後背腰窩處，讓她靠著能夠坐得稍微舒服一些。

“哎，其實我真的想要下地走走，”簡單寒暄完畢，孫桂香嘆了一口氣，“奈何我這身子沉，腳上又腫了，別說是在屋子裡散散步，即便是下地都困難了。”

蘇青鸞也知道對於孕婦來說，尤其是臨產孕婦，多走動反而有助於生產，不過這種雙腿浮腫比較嚴重的孕婦，蘇青鸞害怕如果冒然這麼建議，反而會造成孕婦意外跌倒，所以她不敢冒險，只看向孫桂香已經圓了好幾圈的臉笑道：

“桂香嬸子，我給你稍微按一按吧，雖然沒有什麼根本的治療作用，不過好歹能夠緩解一下你這腳腫。”蘇青鸞上輩子就是因為長時間的臥床導致下肢浮腫嚴重，病友之間曾經互相交流過各種按摩技巧。

幾年的病得下來，別的不說，按摩的手法很有些心得，蘇青鸞雖然說不上是多麼專業，但的確是有幾分效果的。

所以等到楊氏同李三郎道別，也進了屋子的時候，就看到原本因為雙腳浮腫有些懨懨的孫桂香和蘇青鸞小聲面帶微笑說著話。

因為蘇青鸞按摩的部分只有小腿和腳踝的部分，並沒有靠近孫桂香懷孕的肚子，所以楊氏只有些意外，倒也沒有說些別的什麼，只揶揄地看向孫桂香：“桂香妹子，你也是敢讓我家大丫一個小丫頭給你按揉，她哪裡懂得這些呢？”

蘇青鸞明白，這是阿孃事先給孫桂香打“預防針”，並非真的挑自己的毛病，硬要是說，實在暗中維護自己。

楊氏的話中話很明顯：我女兒並非什麼醫家，隨便按著玩兒，若是你覺得不舒服，千萬要阻止，別由著她胡來，不然出了意外沒辦法擔責任。

倒也不是楊氏小心眼兒，實在生產這件事對於每個女人都是大事兒，絲毫馬虎不得。

孫桂香笑著搖搖頭：“嫂子莫要這麼說，雖然是隨便按一按，我倒是覺得雙腿輕便了許多。”

“你就順著這丫頭說罷！”楊氏笑著看向四周，“怎麼除了你家男人，沒有旁的人陪著？”

“原本我家姑姐要來看看的，”孫桂香苦笑道，“這大雪一下，即便是同村的人，想要過來怕是也不易。不過我家當家的去請產婆子過來的時候，也要去一趟姑姐家，她會來陪著我的。”

就像是孫桂香所說的那般，等到李三郎去尋那穩婆來了，一通來到的還有孫桂香的姑姐和婆母。

楊氏和蘇青鸞雖然擔心，不過畢竟是外人。更何況，蘇青鸞還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娘，怎麼說也不適合留下來。

最重要的是，生產這種事情往往是有過經驗的婦人更能夠成為穩婆的助手，如蘇青鸞這種既沒有什麼醫學知識背景，也不是親身經歷者的人，她自己也知道留下來也是添亂——更何況楊氏也不會允許的。

楊氏同孫桂香的婆家人寒暄了幾句，便帶著蘇青鸞回家了。

雖然大家用詞都很含蓄，顯然是不想讓蘇青鸞這個“未出嫁的小娘子”直到太多從而嚇著，不過蘇青鸞畢竟是在資訊量爆炸的現代穿越而來的人，即便對方都是對她有意遮掩，不過蘇青鸞還是在字裡行間聽懂了為什麼距離臨產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李三郎就著急去請穩婆了。

原來這幾日雖然未到產期，不過孫桂香卻腹痛得有些頻繁，而且下面偶爾會有些液體，李三郎不知道究竟情況如何，再加上孫桂香實在難受，所以為防萬一便去請穩婆。

蘇青鸞卻是知道，這大概是羊水破了，但因為並非完全破掉，所以並不十分明顯。

而且配合著所謂“腹痛加劇”的症狀，蘇青鸞覺得這十有八九就是生產之前的徵兆——即便是還沒有達到宮縮的程度，不過很可能導致孫桂香的產期提前。

雖然蘇青鸞跟著楊氏回家了，不過她總是心臟突突突地跳的厲害，因為她知道，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生孩子是真正的“鬼門關”。

別說是蘇青鸞，即便楊氏也很明顯的心神不寧，點爐灶的時候還不小心燒到了自己的手指頭。

雖然李家和蘇家只隔了一條小路，可以算是鄰居，不過畢竟兩家都是農家院，而且現在寒冬臘月，每家都門戶大關，所以李家把窗子關起來之後，蘇青鸞站在自家院子裡，只能遠遠看到李家那邊整夜都亮著燈火，聲音是半分聽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