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探望

後來，因為這一句幾乎是應激反應的辯白，蘇青鸞付出了磨破嘴皮子解釋的代價——然而，收效甚微。

不過這都是後話，第二天一早，蘇青鸞吃完早飯，等到爹孃都各忙各的去了，自己帶著楊氏昨天讓給對面桂香嬸子的雞蛋和曬了個把月的乾菜，敲開了對面李家的門。

“誒呀，蘇娘子怎麼來了？”孫桂香挺著大肚子，慢悠悠推開門，見是蘇青鸞站在外面，臉上閃過喜色，連忙把她讓進門。

“就是來看看嬸子，順便拿了自己做得乾菜，讓您嚐個鮮兒！”蘇青鸞舉了舉手上的東西。

其實是昨天發生了天狗食月，村子裡不少的人都被嚇得不輕，蘇家人也十分擔心桂香嬸子挺著大肚子，萬一嚇到可是大事兒，於是今天早晨吃早飯的時候，楊氏讓蘇青鸞帶上一點兒吃食去看看。

當然，送吃的不是主要目的，看看孫桂香是否一切康泰才是要緊的。

蘇青鸞仔細打量孫桂香——她臉色紅潤，雖然因為到了妊娠後期，有些浮腫，不過還算是精神，這讓她大大鬆了一口氣。

兩人入了室內各自落座，原本孫桂香想要招呼蘇青鸞端些茶果，蘇青鸞連忙把她按回到座位上：“你看看這肚子，你去忙活我都覺得罪過！”蘇青鸞感嘆，“您就在這兒好好歇著就算是對我最大的‘招待’了！”

孫桂香也知道現在自己身子沉，如果磕了碰了，別說自己和孩子遭罪，甚至連蘇青鸞都要受到牽連怪罪，所以她也並不勉強自己，又坐了回去。

聽到蘇青鸞的來意之後，孫桂香十分感激：“讓你們擔心了，昨晚我家當家的哪裡都沒有去，就在屋子裡守著我。害怕是害怕的，不過以前我也碰到過天狗食日，大家會把天狗趕跑的。”

蘇青鸞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屋子裡只有孫桂香一人。

“李叔呢？”蘇青鸞來回看“怎麼不見人影？”把懷孕而且孕晚期的老婆一個人放在家，真的只能說是心大。

雖然這麼想著，蘇青鸞表面卻沒有表現出來。

孫桂香也並沒有覺察到蘇青鸞在想什麼，甜蜜地說道：“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倒也不如最開始那般什麼也吃不下，倒是很有胃口，最近想吃糖炒栗子，那玩意金貴得很，我家當家的只能去鎮子上買了。”

蘇青鸞點點頭：“嬸子雙身子不容易，多吃點兒也有力氣。”實際上越是孕晚期，如果遇到胃口大開的時候，孕婦才要格外小心，防止胎兒營養過剩，導致難產。

尤其這生產堪比過鬼門關的古代，更是如此。

然而這些再深了她也不能說，畢竟在這個年代，蘇青鸞還是未婚女子，若是對妊娠的事情干涉太多，不會有人覺得她知識廣博或者是熱心腸。

只會覺得，明明是黃花大閨女，卻對生產之事如此瞭解，怕不是看了什麼“不好言說”的話本之流。

所以有些話明明應該說，蘇青鸞只能爛在肚子裡。

到最後，蘇青鸞只折中隱晦地提醒道：“桂香嬸子，我聽說孕婦到了最後幾個月，都十分辛苦，您用完吃食還是要多走動消食，不然會腹脹吧？”

孫桂香卻並沒有往“難產”這方面多想，只笑道：“懷孕同吃大肚子可是不太一樣呢……罷了，我同你這還沒有嫁人的小丫頭說什麼呢？等你再大一大，許了人家就懂了！”

從李家出來，明明孫桂香沒有事情，一切平安，但是蘇青鸞總覺得有些沉重——大概是看著孫桂香那過於圓挺的肚子，想到了產婦的不易吧，她這麼想著。

轉眼又是小半個月過去，眼見就要立冬了。

雖然花溪村所處的位置不是天氣極為嚴寒，從七八月就開始飄雪的塞北，不過相對而言也算是北方的小山村，因此立冬也有吃餃子的習慣。

往常這時候，花溪村的村民大多數都是用素餡兒加點兒雞蛋、油酥渣滓包餃子——甚至有很多人呢都吃不上熱乎餃子——而今年卻不同，距離立冬前三五日，就有人三三兩兩或者去鎮子裡買豬肉，或者等著村裡養豬地殺豬。

所以這一段時間，花溪村各家各戶裡面豬下水和豬骨頭的殘餘量就急劇攀升——雖然這些“邊角料”在以前是搶手貨，但是在現在，大家有或多或少有點兒餘錢買貨真價實的豬肉了，那麼這些剩下的邊角料就有些不夠看了。

不過大多數人覺得豬下水不是什麼好吃的，只是因為他們不會處理。然而——

“你們蘇家不是在鎮子上開了個下水攤子嗎？反正你們會做，這玩意又不值錢，就都給你們了！”這麼扔下一句話，大家就把“新鮮出爐”的豬下水整盆地扔在蘇家院子裡面，扭頭就走。

走出去老遠，還能聽到那些鄉親扯脖子喊：“那盆不著急還，你們吃完了再還也不著急！”

蘇青鸞低頭看向那些據說“新鮮出爐”的下水——倒也真的是新鮮，還冒著熱乎氣那種。看樣子是前腳殺豬，後腳人家就把這下水給端過來了。

雖然這玩意做起來是輕車熟路，不過一大盆什麼的……即便是現在外面的溫度基本接近冰點了，不過白天還是距離水結冰的溫度差了一些。再加上有的時候整日豔陽高照，這花溪村又沒有什麼特別高的建築遮擋陽光，所以這一盆下水還是要儘快解決。

於是蘇青鸞乾脆改了改下水的製作方式，先用滷湯熬煮，再加上柴火熏製，這樣一來原本腥氣很重的豬下水就變成了十分有嚼勁的下酒小菜。

蘇青鸞給自家留了一點兒，剩下的都“原路退回”給了大家——畢竟殺豬那天也是好幾家鄉親去幫忙收拾的。

然後因為送了一圈兒豬下水，蘇青鸞重新收穫了一堆五花八門的吃食——包括但不限於魚乾、菜乾、肉脯……以及拆下來還帶著零星碎肉的豬筒骨。

豬筒骨這玩意雖然沒有特別多的肉在上面，不過因為中空的骨棒中間有肥厚且油脂香濃的骨髓，所以非常適合吊湯！

蘇青鸞立刻就決定，今天晚上便用這筒骨吊湯，做一次豬骨湯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