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上一次看到這麼粉嫩的衣服,還是上輩子看到同一個病房的六歲小女孩帶著的芭比娃娃身上的公主紗裙,那個粉嫩的程度讓蘇青鸞總能聯想到迪士尼公主或者是芭比娃娃。

總之即便是上輩子蘇青鸞真正是十幾歲甚至幾歲的時候,她也沒有打扮成如此粉嫩的樣子。

然而現在,這種她上輩子避之唯恐不及的“死亡芭比粉套裝”就擺在她的面前!

“阿孃……”蘇青鸞感覺自己發出聲音十分艱難,“我穿這個顏色,會不會太嫩了一些,還是妹妹更適合……”至少蘇雪雁眼睛像是黑葡萄,面板白白嫩嫩又小小一隻,很像是真人芭比,比她這個老黃瓜刷綠漆的適合多了。

“你這是什麼話?”楊氏很顯然是不贊同蘇青鸞的觀點,“什麼叫做你穿太嫩了?你才多大啊,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就要穿得新鮮一些。你整日為了在外面跑,穿那些灰撲撲的衣服,我也就不說什麼,好容易有個節日,還不打扮打扮,穿一些鮮亮的顏色?”

“可是粉色……”

“粉色嬌嫩!”

楊氏這四個字讓蘇青鸞虎軀一震,瞬間幻視了某嬛傳裡面的胖橘男主,隨即趕快搖搖頭,想要把這種可怕的既視感晃出腦袋。

當然,最後胳膊還是擰不過大腿,蘇青鸞還是換上了“芭比套裝”十分別扭地出門去了。

既然是“相親局”,這個時代一般是兩個家庭藉著某種理由到一處相聚,然後再給目標的青年男女創造一些相處的機會。

蘇家五口人換上新衣裳,朝著村裡面唯一一條小河旁邊走過去,而幾乎是他們一家人剛剛到河邊,便看到另外一大家子呼啦啦往這邊走過來。

“青鸞!我在這裡呀!”離著老遠就聽到招呼聲,蘇青鸞尋聲望去,便看到是一身杏紅色交領襦裙的田杏兒。

這定睛一看,蘇青鸞不由得感嘆:來的人可是不少呢!

打眼望去少說也有六七人,不過蘇青鸞也就認識兩人,其中一個自然是田杏兒,另外一個則是陳家寶——就是前兩年冬天差點跌入冰窟窿,被蘇青鸞救回來那個小屁孩兒。

大概是那一次經歷了“生死考驗”,陳家寶倒不像是最開始那麼咋咋呼呼嘴欠,看上去倒是乖巧不少。

不過考慮到他只是一個小屁孩兒,今天肯定也是湊數的。這麼想著,蘇青鸞把目光扭轉向了在場唯一一位可能是自己所謂的“相親物件”的人。

這人……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這個孩子”的五官尚且有些稚嫩,同田杏兒有著那麼三四分的相像。

蘇青鸞嘆口氣:哎,十六歲,還是這個年代用虛歲表示歲數的十六歲……

這麼一想,蘇青鸞就充滿著好像怪阿姨要冒犯未成年人的罪惡感。

雖然上輩子有一句玩笑話叫做“只要保養好,男友在高考”,來調侃其實年下弟弟男友也是十分不錯的,但是這個“年下弟弟”前提還得是“男人”範疇吧?

蘇青鸞看著眼前這少年眉目青澀的樣子,心說小奶狗雖然好,但是她不喜歡狗崽崽呀!

雖然心裡的吐槽已經彈幕刷屏了,該有的客氣寒暄還是要有的。於是蘇青鸞只能掛上對接客戶時候用的營業微笑,開始做一個氛圍感十足的假笑女孩。

經過一番介紹,蘇青鸞明白過來,來人是田杏兒的孃親以及她孃家的兩個姐妹。陳家寶是妹妹家的孩子,而要同蘇青鸞相看的是姐姐家的孩子。

這裡面除卻蘇廣福,剩下的成年人都是女眷,這讓蘇廣福有些不自在,於是寒暄之後不過幾句話,他就藉故去找相熟的村民去了。

反正這一次的踏青也不是真正的“踏青”,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眾女眷自然不會介意蘇廣福的去向,更何況女人們在一起,互相聊天才會更加自在一些。

至於小孩子們,通常是玩兒在一處,大家熱熱鬧鬧,也會避免氣氛尷尬。

“這位就是蘇娘子啊?”其中一位看著有些面熟,但是蘇青鸞有些想不起來的女眷看向她,眼神充滿了感慨,“之前承蒙蘇娘子仗義出手相救,不然我家孩子就要掉落江中餵魚了!”

蘇青鸞這才想起來,這是陳家寶的母親。兩人在沐行之家中曾經匆匆見過一面,不過當時的情況受傷的孩子很多,十分混亂,所以也只是匆匆打了招呼。

後來陳家也多次送東西表達謝意,卻被蘇青鸞婉拒了。先不說她自己救人根本就沒有貪圖那點報答的意思,更何況她也聽田杏兒說,自己這兩個姨媽家中都不是那麼寬裕,送來答謝的都是人參、絲綢這種在尋常百姓看來十分貴重,但是蘇青鸞卻並不缺的東西。

所以蘇青鸞覺得她實在沒有必要為了自己可有可無的東西,讓對方破費一番。

把眼前的婦人和印象中的人對上號之後,蘇青鸞搖搖頭:“孫娘子已經謝了許多次了,便不必再說了。”

田杏兒的母親家姓孫,而蘇青鸞又不清楚孫氏姓什麼,也就只能這麼叫——雖然眼前有三位“孫娘子”,不過想要區分也只能“蘇大娘子,孫二娘子”以此類推地稱呼了。

不過說起“孫二孃”……

蘇青鸞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田杏兒的母親:這眉目間溫婉柔弱的樣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能被逼上梁山……好吧她跑偏了。

寒暄了一大圈兒,最後終於輪到主角登場。

蘇青鸞倒是完全沒有什麼緊張的情緒,大大方方做了自我介紹,反倒是對方“男嘉賓”,大概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名為“踏青”實則“相親”的活動,簡直肉眼可見的緊張。

哇……簡直好像是生鏽的機器人一樣活動僵硬啊——蘇青鸞在心中有些同情地感嘆著。

果不其然,機器人同學的緊張是體現在方方面面的:“蘇……蘇娘子,額,我……在下,姓何,單名一個同……”

蘇青鸞:……雖然她知道一定是巧合,但是為什麼有人把孩子的名字起作“合同”或者是“河童”……

這兩個意象,無論是哪個都十分值得槽一下的……

不過蘇青鸞還是艱難地說出讚美之詞:“和光同塵,是個很好的名字。”

然而對方的一句話,告訴她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