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走近順著爹孃的視線看過去,沒見什麼可疑的人。

難道昨日那些訛錢的人又來了?

不能啊,聽說董茂這個背後指使的主犯還被關在縣衙大牢等著量刑呢。

“阿爹,阿孃,你們看什麼呢?”蘇青鸞好奇道。

楊氏搖搖頭:“沒甚要緊,只是方才同你楊嬸子說,今日那許老爺子又沒來。”

“許是膩歪了日日來此吃這捲餅?”瘦猴兒打趣道。

隨即他視線一歪,注意到蘇青鸞的男裝打扮,玩笑道:“喲,這是哪裡來的俊秀小哥兒?莫不是蘇家妹子的兄弟?”

蘇青鸞看他拿自己打趣,乾脆面容一肅,整整衣領抱拳作揖道:“小子蘇玄鶴,請教這位兄長姓名?”

原本瘦猴兒是萬般肯定,蘇青鸞是女扮男裝出行,大家既然已經熟識,自然可以玩笑一下。

然而見對方這般嚴肅地通了姓名,他反而不敢確定了。難道蘇家妹子還有個雙生兄弟?

這麼想著,他連忙也躬身行禮,有些緊張地磕磕巴巴道:“我……我姓侯,在家行三,因為太瘦外號瘦猴兒……小兄弟你叫我瘦猴兒便好……”

瘦猴兒低著頭兀自嘀嘀咕咕說著,耳邊卻聽到“嗤嗤”的笑聲。

他抬頭一看,蘇青鸞已經捂著肚子和嘴巴,笑得彎成了一隻蝦米。而楊氏和蘇廣福則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耍寶的女兒。

“侯小兄弟真是對不住,”楊氏一臉歉意,“我這女兒有時候是有些調皮……快給小兄弟道歉!”當然,後面這半句是衝著蘇青鸞過去的。

蘇青鸞笑著說了句“對不住”,又忍不住補充道,“誰讓瘦猴兒哥先拿我的男裝打趣?”

楊嬸子在一旁也笑出了眼淚:“別說,方才那作揖的樣子,很有些唬人的架勢,如果不是蘇家小娘子有耳孔,看上去真像十一二歲的小郎君!”

蘇青鸞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今天為了配合男裝,她的確沒戴耳飾,但也沒有注意耳孔的問題。

反正也不是真正要隱藏女子身份,因此蘇青鸞便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此時卻是不知,未來的某一天當她真正女扮男裝的時候,卻差點在這一點小細節上面栽了個大跟頭。

雖然瘦猴兒說許克寬老爺子大概是吃膩了蘇家的捲餅,然而蘇青鸞卻想著,最後一次看到老爺子的時候,他還對這捲餅的配料興致盎然地分析著——而且有愈發準確的趨勢。

看那個勁頭,不像是“膩了”的樣子呢。

大家都在一條街上做生意,又是每天都來的“老主顧”,再加上許老爺子除卻少些時候有些倔,性格很是平和,偶爾幫忙看一下攤子,和蘇家三口相處都不錯。

因此楊氏和蘇廣福也有些掛心,於是蘇青鸞乾脆趁著收攤之前不太忙的時候,溜去弄墨軒問問究竟。

弄墨軒裡,許克寬老爺子並不在,倒是隻有一個撥弄算盤的夥計。

夥計見蘇青鸞先是愣了一愣,上下打量一番方認出她是誰。

“原來是蘇娘子。”他放下算盤,“可是要買筆墨紙硯?”

蘇青鸞搖搖頭:“請問你們許掌櫃許老爺子呢?我似乎已經兩三日未見到他老人家,怪是想念的。”

聽了蘇青鸞這問話,夥計原本掛在臉上的營業性微笑淡了下去,隨即嘆了一口氣。

蘇青鸞見狀心裡一緊:不會是許老爺子身體有恙吧?

想到那張每每同你說起坊間趣事的慈祥笑臉和談論起美食倔老頭的可愛模樣,蘇青鸞下意識不太想聽到這樣一位可愛的老者有什麼不好的訊息。

“我家掌櫃的確是臥病在床。”見蘇青鸞有些怔愣,他連忙補充道:“並不威脅性命,據說只是四肢無力,不想進食。”

蘇青鸞挑挑眉:聽上去的確是不太嚴重,更像是中老年人常見的消化不良和機體能力下降之類的。

略微放心下來的同時,蘇青鸞詢問了許老爺子的住處——倒也遠,就在鎮子上。

蘇青鸞折回去將許老爺子病了的事情告訴的爹孃:“我去看看老爺子!”

“代我們也問聲好!”楊嬸子和瘦猴兒因挨著蘇家的攤子,這些日子同許老爺子也熟識了。聽聞對方臥病在床,也有些掛心。

蘇青鸞一一應了,又轉身在集市上買了杏子和桃子,尋去許家宅子。

許家看上去雖然不敵那富戶門庭豪奢,但也青瓦白牆,屋舍儼然。比起自家和左鄰右舍的茅草黃土屋可是好上太多。

輕輕叩門,就有一名十六七歲的灰布短褐的看門僕人出門來,上下打量一眼歲青鸞,行禮問:“小郎君何人?何故叩門?”

蘇青鸞一愣,隨即明白自己現在是男裝,便把手上的水果放置一旁回禮道:“聽聞許克寬老先生身體抱恙,前來探望。”

看門的僕從聞言有了點笑容:“請教郎君姓名?”

“就說是喚蘇青鸞的。”

“請郎君隨小的去前廳用茶,小的去稟報老爺。”

於是蘇青鸞的水果被接了過去,人則是跟著那名看門的僕從入了院子。

這院子對於這個時代的豪門大戶來說其實算得上是“逼仄”了——畢竟只有三進的院子,而蘇青鸞不止一次在小說和電視劇中看到四進五進的大宅子。

但是對於穿越前住“二室一廳小戶型”,穿越後住“農家院土坯房”的她來說,這灑掃乾淨,石板鋪路的宅子已經算是“豪宅”了。

蘇青鸞心說等到自己過一個月拿到整月利潤分成,縱然不能立即到鎮子上買宅子,也要把自家那有些破舊的老屋子翻新一下,而且要努力早日能夠住進這樣的宅子。

這麼想著,蘇青鸞被讓進前廳。

坐在紅木雕花椅上面喝著茶水,蘇青鸞拿起一塊造型精緻的差點嚐了一口——齁甜。

略微嫌棄地皺皺眉,蘇青鸞心說早知道這麼難吃就不吃了。

然而——她有些為難地低頭瞅了瞅已經缺了半邊的茶點——這種自己碰了的吃食不好放回去,要怎麼才能毀屍滅跡呢?

這時候,蘇青鸞耳邊聽到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問道:“是不是這茶點不合蘇小友口味?”

“!!”正打算做“壞事”的蘇青鸞差點沒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