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聽了沐行之的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沐行之的表情十分無辜,彷彿在問:“你瞪我做什麼”,蘇青鸞哼笑一聲:“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吧?”

瞥了一眼門外,她到底還是有些顧忌,壓低聲音道:“說到底,這是稅率的問題麼?一百個人的稅負壓在十個人身上,人不被壓死才怪。”

從穿越之前花溪村總體的生活水準來看,就算沒有被壓死,也壓得半死不活了。

蘇青鸞煩躁地揮揮手:“這種太過龐雜的事情,我也懶得想,那是那些大人物該操心的事情。我只要這些待我家親和的鄉親們能夠生活好一些,至少先安穩度過這個馬上要來的冬天,就知足了。”

其他的事情,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她現在不過是一個稍微有點家資的農戶女,操不來那麼大的閒心。

想到這裡,蘇青鸞心裡煩躁,喝了一口茶水。

沐行之見狀連忙抬手製止:“且慢——”

“噗——!”晚了,蘇青鸞喝的這口茶雖然還不至於是滾燙,但也十分燙口。霎時間她就覺得整個口腔都是被燙的發麻,舌頭和上牙膛都掉了一層皮,讓她忍不住直吸涼氣。

沐行之搖了搖外面的鈴鐺,片刻之後松伯進來了。沐行之吩咐道:“且端一些冰水來。”

松伯看了看蘇青鸞面前呈現噴射狀的水漬,又看看她倒吸涼氣的樣子,大致知道了是什麼原因,剛想要應諾離開,蘇青鸞就連忙出聲阻止:“松伯且慢!”

由於她的舌頭實在是有些太疼了,所以忍不住把舌頭直接挺在了口腔的懸空位置,聽上去有些含糊不清的大舌頭。

蘇青鸞顧不得自己滑稽的樣子,忍著疼痛一連串地說道:“如果有能夠稱量的器具,麻煩幫我稱二錢鹽巴放在二斤水裡面可以麼?若是太少了不好稱量,按照比例增加也可以,只要是這個比例就行。”

二錢鹽巴就是十克,二斤水就是一千克,體積差不多是一千毫升。這樣差不多就能製作出來比較接近生理鹽水濃度的淡鹽水。而這種淡鹽水比起純水來,漱口殺菌的效果會更好,能夠更快促進燙傷的口腔癒合。

不過因為只是漱口而並非注射,所以不需要那麼嚴格按照生理鹽水的濃度比例來配置。

大概被燙傷之後,頭一次看到這樣要求的,松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沐行之。

沐行之微微垂眸,松伯便點點頭,轉身去準備了。

蘇青鸞被這一口熱茶燙得直吸涼氣,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主僕微小得幾乎沒有任何動作的互動。

蘇青鸞就這樣“思思哈哈”抽了半天涼氣,松伯那邊終於把蘇青鸞所說的淡鹽水端過來了,而且還特別貼心地給蘇青鸞端來一盞空茶盞。

蘇青鸞明白這是讓她漱口之後吐在裡面,於是十分感激地漱口道謝。

她自然明白沐行之會留意這淡鹽水的配置比例,但是總比等著燙傷更嚴重的好,再說淡鹽水這玩意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技術含量,告訴他就告訴他唄。

抱著這種想法,當蘇青鸞果然聽到沐行之問起之前為何用二錢鹽巴配二兩清水時候,蘇青鸞說道:“其實應該是一錢八更為準確……恩,我看到雜書上說,這種比例兌出來的鹽水,用來漱口對口腔潰爛或者破損有幫助,”

蘇青鸞想著兩斤水應該還剩下很多,於是抬頭說道:“松伯,那剩下的淡鹽水您且別扔了,飯後漱漱口什麼的效果不錯。”

松伯笑著點點頭:“誒,曉得了。”然後接了方才蘇青鸞漱口的物什出去了。

蘇青鸞這時候嘴裡面雖然還是有絲絲的疼,不過喝了冰水,又用淡鹽水漱口,已經比最開始好多了。

不過她嘴巴如果離開了冰塊,會有火辣辣的感覺,於是乾脆把一塊拇指肚大小的冰塊咬在舌頭上,含含糊糊道:“那個‘蘇記’商標的設計,我想要特殊一點的樣式,最好是以前都沒有見過的,但也不能太怪異,要美觀。”

畢竟如果太過非主流,固然會讓人印象深刻,但如果沒有跟隨大眾審美,估計會有相當一部分的人看著商標就醜拒。

沐行之一邊聽著蘇青鸞天馬行空的新要求,一邊用毛筆隨意地記下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男人寫字,但是蘇青鸞用她有限但還不算太賴的書法素養看著,這傢伙一手行楷絕對能讓那幫子各種“協會團體”的所謂“專家”汗顏。

“就用這種字型吧。”

“恩?”沐行之筆下一頓,抬起頭來。

“顏色什麼的還有別的效果暫且不論,行之,就用你現在這個字型吧,挺好看的。”蘇青鸞咧嘴一笑。

沐行之聞言,順勢寫下了“蘇記”兩個字問道:“就這般便可以?”

蘇青鸞看了看那兩個繁體字的行楷:“恩,字型就用這個,只是後期的渲染效果要再設計,還有配色什麼的。”而且若是作為商標,也不可能光禿禿兩個字,總要設計一下包裝背景什麼的。

“什麼顏色?”

蘇青鸞一頓,隨即想起來上輩子網路上的流行梗笑得見牙不見眼:“比如像是……五彩斑斕的黑什麼的……”

沐行之自然不知道蘇青鸞在惡意玩梗,只微微蹙眉:“五彩斑斕乃色彩豐富之意,黑色卻可吞噬一切色彩,怎會有五彩斑斕的黑呢?”

蘇青鸞聞言更是笑得樂不可支:“可若我一定要呢?”

沐行之倒也看出來蘇青鸞的玩笑之意,不過他想了想,轉身走進室內,片刻之後,手上拿著一塊什麼布料似的物件兒。

攤開來,是一方約莫五寸見方的布料。

這布料有些像是之前張媽身上那種緞子,但是明顯又上了不止一個檔次——因為張媽那個料子只是在光線下泛著光澤,而這布料泛起的,不僅僅是沒有規律的溢彩流光,而是華麗而繁複的暗紋。

這暗紋在不同的強弱光線和不同角度的變化之下,那紋樣都各不相同,沐行之笑道:“這可算是‘五彩斑斕的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