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是否要去涼州那個分店的最終決定,雖然陳志和招弟或多或少都有興趣,不過到底沒有最終肯定地答應下來。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蘇青鸞對此結果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

畢竟雖然花溪村也並非是非常靠南方的地界,算是四季分明的中部地區,不過相對於涼州來說還算是“氣候溫和”了。

涼州靠近北面的邊境,不僅民風彪悍,而且一年當中有半年都下著鵝毛大雪,條件艱苦。

雖然涼州是北方重城,也十分繁華,不過到底氣候寒冷,無論經濟條件如何,自然環境是相對嚴苛一些,所以很多人一聽到“涼州”二字就打消了想法。

只不過這種“不願意”也只是相對而言——對於很多想要去別的地方闖一番天地比如賺取軍功,或者開闢什麼新的生意版圖的人來說,涼州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涼州所處邊塞要道,和北方的遊牧民族接觸頻繁,所以商貿體系十分發達,對於內陸城市十分珍貴的馬匹毛皮和一些奶製品,在邊塞城鎮可謂是最常見的商品。

相對而言,內陸很常見的廉價絲綢、品質一般的茶葉即便是低價收購,去那邊也能賣到不錯的價格。

更何況那些看上去就十分精美的工藝品呢。

至於吃食更是如此,北地食物更多的是以奶製品為主,而且形狀十分粗糙,因為北地氣候寒冷而乾燥,所以什麼東西都喜歡製作成果脯或者是幹饃饃,這樣方便攜帶,易於儲存。

至於果子醬這種“精細”玩意兒,北地基本上是見不到多少。

即便是最粗糙的果子醬,沒有加入任何風味改良,只把果子搗碎,也都是富貴人家才能吃得起的奢侈品。所以“蘇記”在涼州開啟的版圖,可謂是一片藍海。

“蘇記”的果子醬可以儲存一兩個月,在北地甚至可以三四個月不變質,所以幾乎是一經問世就受到了空前的熱捧。

所以即便都城和蘇杭的繁華程度都勝出涼州城一籌,不過這三地“蘇記”果子醬售價最高、銷量最好的分店卻是涼州城。

這也是蘇青鸞或多或少,明裡暗裡願意把貨源的分配比稍微傾斜一些給涼州城的原因。

當然,無論果子醬銷量如何,客觀氣候惡劣卻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蘇清理乾脆把涼州分店的待遇給網上提了一個檔次——當然,這也不是明裡加工資,而是出了各種名義的福利補貼。

比如冬日降雪開始到次年清明之前,每月都有“炭火費”“冬衣費”,還有林林總總的越冬物品,比如棉衣棉被什麼的。

蘇青鸞的理由也十分充分——涼州那地界兒不必旁的,冬天動輒滴水成冰,比起涼州,花溪村這邊冬天即便是“大雪封山”,相對而言都是十分溫柔的。

畢竟花溪村這裡從來沒有冷到浪花翻著翻著就凍上了的事情——但是不止一個去過涼州的人曾經同蘇青鸞形容過,涼州甚至有浪花一個打過來,前一刻還是水,後一刻就結成了冰的“盛景”。

當時聽到這些話的蘇青鸞不由得想起上輩子她和師傅去東北的最北方,已經進入北極圈的那座北方小城。

原本師傅是想要帶著她和師孃去吃當地特產的一種大白魚,順便要看一看極光——據說冬至和夏至的時候,都是可以有機會看到這種神奇的景象的。

然而當時極光沒看到,但是對於“寒風刺骨”這四個字,蘇青鸞可算是有了“刻骨銘心”的體會。

那時候的蘇青鸞,天真地認為她一身羽絨服外加一層保暖衣,足夠暖和了,然而下車一瞬間就被刀刮一般的冷風給“教做人”了。

最後若不是當地人推薦他們買那種最原始特別沉澱也特別保暖的軍大衣,蘇青鸞甚至覺得自己會直接被凍成冰雕一根。

有了這次各種意義上“刻骨銘心”的教訓,蘇青鸞再也不敢輕視北國萬里冰封的威力。

而這一世蘇青鸞夏季的時候曾經去過涼州實地考察過,不過說是“盛夏”,涼州晚上的時候卻要穿別處的秋衣,而若是深夜和凌晨,甚至即便是身著冬衣都不是很熱。

簡直恐怖如斯!

蘇青鸞從那時候就知道,估計涼州城的冬日,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刻骨銘心”程度的了。

雖然想要在涼州城做生意,但是蘇青鸞並非黑心資本家,並不是想要自己下面的工人去當人肉冰棒兒。所以第一批“開疆拓土”的員工們去涼州之前,她這個掌櫃的恨不得變成老媽子,吃穿用度都要操心,唯恐凍壞了幾個肱股之臣。

第一批去那邊涼州分店的,從掌櫃到賬房,從夥計到跑堂,有將近三成的人都是最開始就跟著蘇青鸞在“蘇記”李霞汗馬功勞到的那一批人當中選出來的。

而剩下的人,蘇青鸞讓他們在當地再招收合適的人選。畢竟當地的人更加適應本地社會環境和自然環境,能夠和自己派去的這批人互通有無,相互學習。

涼州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不過自然條件也十分苛刻,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再次回來探親的時候,蘇青鸞看她們不是高原紅,就是黑了八個度。

雖然看上去精神都不錯,不過手的確是更加粗糙了,這樣看來條件的艱苦是肉眼可見的。

收回自己的思緒,蘇青鸞看向對面的陳志和招弟:“這是一件大事兒,畢竟若是你們去了那邊,一時半刻就不能隨意回來同家人走動。更何況去那邊雖然我不會虧待你們,但是條件艱苦是可見一斑,你們可以多方詢問一些人,然後再自己做決定。時間還來得及,不用立刻給我答覆。”

說著,揮揮手,讓兩個人離開,自己則是收拾收拾,準備繼續今天的工作——畢竟現在距離收工的時候還是有段距離的。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尤其是若精神注意力十分集中,那麼機會覺得哪怕是個把時辰,也不過彈指一揮間而已。

蘇青鸞工作的時候十分專注,所以常常忘記時間的流逝,所以原本是打算早一些回去給阿爹“接風洗塵”的,不曾想等到再次回神,已經是被柳芸娘在外敲門提醒著大家都回去了,她也該收工回家,不然要被鎖在城裡面了。

蘇青鸞一看外面的天色:可不是麼,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