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雖然這幾天店裡因為是“過渡時期”而且掐算著新系列上架的時間還應該有一段時間,所以並沒有太忙,不過搬家還是忙得昏天黑地。

雖然松伯和瑤光都會幫忙,特別重的活計都不需要蘇青鸞這個體力最菜的人來幫忙,不過很多東西,比如香料、廚具之類的收納工作還是要她自己來——畢竟這算是她的“求生工具”,忙上忙下還是很折騰人。

忙完這段時間已經累得渾身彷彿散架的蘇青鸞才想起來,到了都城,怎麼也要寫一封信給家中報平安。

這封信的尺寸拿捏要十分小心,全部實話實說自然是不可能——蘇青鸞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告訴爹孃自己和沐行之是“協議結婚”。

所以蘇青鸞打算用“沐行之的新婚妻子”這個身份來和爹孃寫這一封家書。

一邊寫,蘇青鸞一邊苦笑:沐行之“失蹤”的事情她是絕對不能一直瞞著,事實上為了符合“人設”,最開始剛剛到達旬陽縣的時候,蘇青鸞就已經用“沐行之身體狀況不佳,不方便拿筆”這種理由搪塞了一遍。

如果一來二去蘇青鸞都用類似的方式,不僅瞞不住,反而會讓爹孃產生不必要的擔心來到旬陽縣。

但是蘇青鸞從最開始就沒有打算來到旬陽縣,所以直到自己抵達都城,書信中才真正寫到沐行之“失蹤”的事情。

苦大仇深地寫完了家信,蘇青鸞深深嘆了一口氣。瑤光正坐在對面,見狀好奇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感到很對不起爹孃,他們年紀也不小了,卻要承受這種驚嚇……”雖然楊氏和蘇廣福才不到四十,但是按照這年月動輒十三五歲就結婚,十六七歲當爹孃的進度,三十幾歲還真的就是“年紀不小”了。

甚至動作快一點的,都可以當奶奶了。

但是別家女兒已經結婚生子甚至都二胎的時候,自己肯定是註定沒有孩子的,不僅如此,自己這個女婿也是註定要“早逝”的。

蘇青鸞自己明白箇中真相,但是卻萬萬不能告訴楊氏和蘇廣福,這樣一來不知道他們平白要多牽掛自己多少,多操心多少。

蘇青鸞想到這裡,有些愧疚,但是如果當初不答應上了沐行之這條船,恐怕自己這一家子還不知道被謝府捏圓搓扁成什麼樣子呢。

蘇青鸞嘆了一口氣,把信紙收到信封裡面,交給瑤光。

瑤光自然不是要把這封信直接送到花溪村,而是透過旬陽縣的“親戚”送回去——當然,這個“親戚”本來也是沐行之那邊的人。

這時候,松伯在外面敲門,蘇青鸞只不過是站起來開門,但是因為身體實在太過勞累,所以不過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就感覺渾身痠痛,齜牙咧嘴。

大概是看自己實在太菜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的松伯和瑤光同時看向了蘇青鸞,蘇青鸞覺得自己被這一老一少給同時鄙視了。

不過有些東西,只要臉皮夠厚,就可以當作它並不存在。

松伯來敲門,是因為想要去集市上的人牙子那裡買兩個人來用,家裡面只有兩個人,但卻是三進的院子,還有後院,實在是有些吃不消——更何況松伯和瑤光暗地裡還有各自有別的任務,即便是蘇青鸞並不關注兩人的行蹤,但也明白他們經常“失蹤”是有原因的。

雖然蘇青鸞自己很鄙視販賣人口這種事情,不過也明白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規矩,在這個年代,販賣人口本身是沒有什麼道德負擔的,甚至大街上為了換錢親爹親媽把自己的兒女賣了的人經常能看到。

蘇青鸞從最開始看到的氣憤不解,到了現在,已經能夠相對心平氣和接受“去人牙子那裡買兩個人來用”的想法了。

但是她叫住松伯:“您覺得家裡還要買幾個人才合適?”雖然名義上是主僕,但是松伯嚴格上來說只是自己的“同事”,蘇青鸞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商量著來便好。

至於瑤光……蘇青鸞曾經不止一次和她聊天,但是除卻吃的,瑤光對這種“世俗事”都不太感興趣。用她的話說,“還是蹲在草叢裡埋伏殺人痛快”。

松伯想了想:“少說也要有四五個吧?”

蘇青鸞點點頭,問道:“如果不是一定要男子的位置,比如門房這種,能不能剩下的儘量要女孩子?”

松伯一愣,瑤光也停下來看了蘇青鸞一眼。

蘇青鸞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奇怪,但是她準備好了說辭:“現在從外表來看,這個屋子的‘主人’只有我和瑤光,都是女眷,有他太多男性僕從近身伺候,到底好說不好聽。”

松伯點點頭:“果然還是夫人想得周到。”至少從表面上來看,他是沒有任何疑心的。

其實蘇青鸞真正想要儘量選擇女孩子的原因,並非她如她所說,而單純是覺得,同樣是被販賣,男孩子最多就是被賣去做苦工,但是女孩子就不一定了。好一些的會被大戶人家買去當丫鬟,甚至當小妾。

差一些的……

蘇青鸞想起了一些畫面,慢慢地合上一下雙眼——好像只要是這樣,就能把那淒厲絕望的哭聲隔絕在耳邊一樣。

商定好正事,蘇青鸞揮揮手:“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們二位也早些安置吧。”畢竟大家也都很熟悉了,所以蘇青鸞揮手趕人十分不客氣。

瑤光十分意外:“你平素不是經常晚睡麼?最近怎麼睡得這麼早?”

松伯倒是知道這件事:“瑤光有所不知,夫人這是每天要早起聯絡那個‘體術’呢。”他的表情帶著微微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像提到家中願意胡鬧的晚輩。

蘇青鸞欲哭無淚:果然,自己是被笑話了。

瑤光卻是眼睛一亮:“‘體術’是什麼厲害的功法麼?我也要學!”

蘇青鸞嘴角抽搐:“那個……其實也不厲害……”所謂的“體術”應該是叫做“少兒廣播體操”,就是蘇青鸞上學時候一直在課間操做的那種。

但是這個年代沒有“體操”這個詞語,要解釋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但是“體術”這個詞卻是有的,而且比起“武術”,這個詞更多的是用來養生保健,比如“五禽戲”之類的。

而蘇青鸞之所以忍著羞恥心撿起來廣播體操,也是因為這幾天她發現,長時間在馬車上,讓她的體力大幅度退步,所以她決定要把鍛鍊身體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