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抱怨

對於蘇青鸞的想法，蘇廣福和楊氏都十分贊同。他們兩人本就是熱心良善之人，以往即便過的是苦日子，不過若是有餓昏倒在門前的人，兩人也能給一口剩餅子，或者一碗稀粥。

現在家裡面不再愁吃愁喝，就更是覺得蘇青鸞這做法十分正確。

後來蘇青鸞找出來當初到自己這兒登記的“名單”，因為楊氏也不是認得特別多的字，所以蘇青鸞邊念著上面的名單，一邊同楊氏核對她要選的人。

結果不出意料，有一大半的目標人選都是已經被蘇青鸞“收入麾下”，現在想要身兼二職也不太可能——畢竟無論是冬衣還是果子醬，兩邊的進度都是很緊迫。

蘇青鸞想了想，決定問一問席娘子和柳芸娘她們——畢竟蘇青鸞還沒有忘記，住在陋巷裡面那幾十戶人家。

現在很明顯人不夠用，那不如讓那些人也加入進來，有錢一起賺。

於是有了柳芸娘和席娘子的牽線搭橋，楊氏又找到了六七位幫手，總算是湊夠了人數，可以開工了。

蘇青鸞曾經開玩笑道，自己這下子可是要發三份工錢了。

不過蘇青鸞開出的工錢並不比市面上高，所以並沒有起什麼波瀾。

要說所謂的“波瀾”，蘇青鸞的確在自己那一攤活計碰上了一點兒——有人抱怨自己的隊友拖進度，讓所有人每一次都很拼命才能勉強保住最後一位的“獎金”，至於什麼福利，什麼額外表現突出的獎勵，更是從來沒有過。

“誰碰到吳二滿都算他們整組倒黴！”

“就是說啊，最開始還算可以用‘不熟悉不熟練’來解釋，可這都是第三輪了，怎麼說各種環節也要習慣了吧？”

“偏偏又抓不住他偷懶的證據，真讓人討厭……”

蘇青鸞聽到大家抱怨“吳二滿”這個人不是一次兩次了。

其實在平時工作的時候，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蘇青鸞也想到了各種讓下面的工人互相監督的方法，而且效果顯著。

不過“渾水摸魚的偷懶”和“幹活有些慢”這兩者之間很難有一個明顯的分界線，蘇青鸞也不是沒見過幹活比較慢的人——鄒嬸子和招弟兩個人就是很典型的代表。

所以當聽到好幾次關於“吳二滿”此人的抱怨之後，蘇青鸞並沒有急著下結論，而是安撫了一下大家的情緒，告訴他們有人也是幹活性子比較慢，不是故意偷懶。

至於吳二滿此人到底是屬於哪一種，她覺得光是聽別人說，也不算是“眼見為實”，乾脆裝作不經意地暗中觀察——畢竟偽裝一時容易，一直偽裝很難。

即便吳二滿有可能因為她這個掌櫃的出現而突然“打雞血”，不過也不太可能一直不暴露尋常工作的樣子。

更何況，蘇青鸞並非每一次都打著“巡視工作進度”的名義前來，很多時候都在一旁曬曬太陽，或者收集一些其它能夠食用的野生食材。

總而言之，以第三方視角來看，蘇青鸞這個掌櫃的十分“不務正業”。

這也讓很多一見她出現就緊張的人漸漸適應了這種情況，把她逐漸當成了背景板，平時什麼狀態幹活，蘇青鸞出現也是什麼狀態——畢竟蘇青鸞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們幹活是什麼狀態，只要保質保量完成就好了。

把蘇青鸞逐漸當成背景板的人，也包括吳二滿。

只不過他同其餘的人還不太一樣——就像是大多數同他一組的人抱怨那個樣子，他並非不能把活計幹得又快又好，而是故意磨磨蹭蹭。

蘇青鸞偷眼觀察了好幾次，吳二滿明明能夠動作麻利，卻偏偏慢慢等到最後，才偶爾加緊幹活的速度，裝作很忙碌的樣子。其實很多時候，在別人都專注自己工作時，他卻一個人在暗自偷懶，只不過大家都沒有發現而已。

蘇青鸞眼睛眯了眯，冷笑著心想：她也不是不允許有人幹活速度慢，或者學習的進度有些慢。但是如果是惡意拖延工作進度，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雖然很想把這人立刻開除，但是蘇青鸞知道她不能這麼做——因為她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也沒有明確的目擊證人，證明吳二滿在偷懶。

如果她由著自己的性子把人開除，勢必會引起下面人的不安和不滿——畢竟除了同組的人，其他人並不知道也並沒有懷疑吳二滿在光明正大偷懶，而且由同組的其他人擔負起了他拖後的工作進度。

即便是她讓另一個人充當目擊證人，對方也可以說是目擊證人並非真的看見自己偷懶，而是迫於蘇青鸞的威脅才故意那麼說。

蘇青鸞高於所有人的超然地位，反而讓她不能輕舉妄動——哪怕是柳芸娘，即便蘇青鸞知道她性格直率，並不會因為自己是朋友而撒謊，但是很顯然，如果讓柳芸娘一起當目擊證人，大家只會認為她“拉幫結派”而已。

柳芸娘聽蘇青鸞說了整件事之後，氣得直跺腳：“那你就任由這傢伙這麼拖累一整組的人嗎？我們真的拿他無可奈何嗎？”

蘇青鸞笑道：“當然不是，我雖然不能開除他，但也不代表我不能給他‘轉崗’啊？”

柳芸娘雖然沒聽過“轉崗”這個詞，不過牽強附會也能大致上明白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

於是蘇青鸞便招來了吳二滿“談一談”。

其實聽到蘇青鸞“單獨”找他，吳二滿心裡就明白，他偷懶耍滑頭的事情可能是被這小丫頭看在眼裡了。不過他也打定主意——咬死也不承認。

反正他自己不承認，這玩意也沒法抓現行。只要沒有充分的證據，哪怕誰說他偷懶，他也可以抵賴。

反正蘇青鸞當初都說過“幹得慢不要緊，每個人都會找到適合自己的崗位”之類的話。

吳二滿滿心都想著：到底還是個不知世情險惡的小丫頭片子，今天就讓大爺教教她什麼叫做“有苦說不出”！

於是他表情十分平靜，甚至有幾分不易覺察的得意地朝著蘇青鸞走去。

果然，不出吳二滿的預料，蘇青鸞開門見山，告訴了他最近有好幾個人向她抱怨吳二滿的工作太滿，而且故意偷懶，讓所有人的進度降低了。

吳二滿早已經有所準備，當即脖子一梗：“蘇掌櫃，您可不能聽他們胡說啊！到底誰這麼編排我，他有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