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一輪彎月掛在繁星點點的天際,如同浩瀚星河中一艘迷航的帆船,穿梭在好似波濤構成的烏雲之中,它時而隱沒其中,時而鱗波馭馳...

肆虐的風,無情地裹挾著沿途的一切,時而驟風陣陣,如虎狼之嘯;時而微風如絲,如蛇蠍之吟...

風託著月,月乘著風,孤獨而冷寂的月將僅有的亮光艱難地傾灑而下,斑駁的光穿透婆娑的樹蔭投射到一座3層小樓上,微影錯卓、乍隱乍現...

小樓的陽臺上,宮澤一行獨自一人抽著煙,他眼望遠方,單手抱胸,臉色凝重而冷暗,疏離的月影投射到他那茫然的臉上,疲憊而倦怠...

“離被驅逐出境的最後期限,只有兩個小時了,該動身了。”山口素子倚靠在陽臺的門前輕聲說道。

此時的雅子,還未換回自己原本的面孔,仍舊是一幅珍妮的面容。

宮澤沒有回答,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煙,藍色煙霧將他的頭部完全淹沒其中...

突然,一個黑影從小樓下的花園裡快速閃過,矯健的身影如同叢林中的猿猴。

黑影縱身一躍,已至陽臺之上,急速的勁風頃刻間將包裹在宮澤頭上的煙霧吹得四零八散。

黑影手持一把粗柄長劍,在近身宮澤兩米之處揮劍向他砍來...

劍鋒所過之處,疾風陣陣,寒光映月;劍刃刺殺之勢,風捲殘雲,如泰山壓頂般向宮澤的命門直撲而來...

“當!”淒厲的響聲貫徹天宇,火光迸射間,一把武士刀橫亙在宮澤的面門之前,刀挑著劍,劍壓著刀,寒影紛雜的微光下,兩股力量在暗中角力...

執刀者正是山口雅子,她橫眉冷對、怒眼相視、玉臂微張,在武士刀和身子構築的屏障中保護著宮澤一行。

黑影目光如箭,冷面相迎,斧劈刀削的臉上透出股股殺氣,他手腕向上一挑、身子一個迴旋,劍鋒向雅子斜著砍殺而來...

雅子單手一拉,宮澤被拉至身後,她又反手一擋,黑影手中的劍被攔回空中。

雅子趁勢飛身向前,空中舉刀連出3招,犀利的劈殺動作招招索魂,刀刀致命,黑影揮劍便擋,刀光劍影中,被逼得連連後退。

黑影后退至欄杆處,他單腳撐地、飛身躍起,在空中一個360度翻滾,同時下壓劍身,向著雅子的頭腦直刺而來,雅子一個獅子甩頭,提刀橫立,只聽“當”的一聲,劍頭刺中刀身。

黑影挑劍而起,虛晃一劍,雅子本能地揮刀相迎,身子完全開啟,黑影趁其不備單掌出擊,雅子暗知中計,身子向後一縮,但巨大的掌力還是擊中了她的肩膀,她踉蹌著向後倒去...

身子未曾倒下,黑影的劍鋒以至,她後腳撐地,身子向下一沉,腰部帶動著身子如長蛇一般向後仰去,劍鋒貼著她的腹部一路向前,以至擦著她的鼻尖如寒光般掠過。

雅子的身體被劍鋒幾乎逼成了一個反躬型,她的後背幾乎貼到了地面,全憑兩股腿力支撐著身體的全部力量。

就在劍尖掠過她鼻尖的一剎那,她單手撐地,身體一個飛旋,趁勢騰空而起,揮刀便向黑影持劍的手砍殺而來,說時遲那時快,黑影劍身一收、一個後空翻,翻出一丈有餘。

雅子那肯罷休,空中單腳一伸,踩著護欄高高地躍起,武士刀被她舉過了頭頂,如泰山壓頂之勢向黑影劈殺而來。

黑影曲膝向前一滑,滑到了雅子的背後,她撲空了。

黑影雙手握劍,從自己面部之上反向刺她而去,已經落地的她趕緊一個側身,劍身穿過她胸前的衣服,狠狠地扎進了木柱之中。

他試圖拔劍,卻無法拔出,雅子抓住機會單手一揮,刀身裹挾著寒風向黑影的面門橫劈而來,他身子急速向後旋去,一連720度的旋轉躲過了刀鋒,但手中的劍卻留在了木柱上。

雅子冷笑一聲,橫刀胸前,大喝一聲向失去武器的黑影狂砍而去,黑影一連數個躲避動作,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他的左閃右躲,上翻下滑...完全被壓制在了雅子凜冽的攻勢之下。

黑影被逼進了客廳,他一個就地翻滾,躲過了雅子致命的一擊,只見刀鋒所過之處,地面被砍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雅子趁勝追擊,又一波招招索命的連環攻勢,逼得黑影躍入沙發之後,在漫天飛舞的填充物中,沙發被洞穿了無數個小洞。

突然,牆角的一個高爾夫球杆映入黑影的眼簾,他抓起破碎的一截沙發向雅子扔去,“噌噌噌...”半截沙發被寒光凌冽的武士刀砍得粉碎,得到喘息機會的黑影一把抓起高爾夫球杆向她橫掃而來。

雅子揮刀便砍,高爾夫球杆被瞬間削成3段約5公分長的斜切小段,黑影身子一旋,一個貓腰,未等被削斷的3段斜切小段落地,他一一接住了它們。

他身子向後一個後翻,只聽“嗖嗖嗖!”從他手中飛出了3道銀白色的寒光,他向她發射了3枚飛鏢,飛鏢正是那3段5公分長的斜切小段。

“砰砰砰!”三枚飛鏢不偏不倚正中雅子,其中兩枚並未傷到她的胳膊,而是將她左右手臂的袖子緊緊地釘在了木門上,另一枚將她的髮髻生生斬斷,一頭秀髮飄落而下,遮蓋了她那秀麗的面容。

她本能地搖了搖頭,蓬鬆的秀髮在空中飛舞,當遮擋眼睛的兩股秀髮被甩到耳邊之時,一根被削斷的高爾夫球杆那鋒利的尖角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黑影握著它,冷冷地注視著她...

雅子仰著頭,用同樣的冷光看著他...

兩人距離之近,以至於呼吸聲清晰可聞。

“嘩嘩譁...”5名保鏢魚貫而入,他們舉著手槍將黑影團團圍住。

“放下槍!”一名保鏢厲聲呵斥道。

雅子瞄了一眼保鏢們,又把目光投向黑影,她的嘴角劃過一絲冷笑:“看你手中的高爾夫球杆快,還是他們的槍快!”

“完不成任務,也是死,不如現在咱們就比比誰快。”黑影冷冷地說道。

“你放了她,我可以保證讓你完成任務!”

一陣低沉的聲音傳來,只見宮澤一行說著從陽臺慢慢走來,他的手裡拿著一把手槍。

“讓他們開槍吧,不要管我!”雅子大聲說道。

宮澤沒有理會她,他的目光轉向保鏢們,聲音犀利而威嚴:“放下槍。”

保鏢們面面相覷,一幅茫然無措的表情。

“我說放下槍!”

宮澤的聲音不大,低沉而嚴厲,足以震懾保鏢們,他們手中的槍慢慢地垂了下來。

宮澤緩緩地走到黑影面前,把手中的槍提到他的眼前:“我來當你的人質,你是用槍呢,還是繼續用你的高爾夫球杆?”

“高爾夫球杆。”黑影面無表情地說道,眉宇間透露著陰冷的殺氣。

宮澤把手中的槍一旋,用槍管伸到斷裂的高爾夫球杆下面,然後慢慢地撥向自己的脖子,兩人的目光冷肅而峻厲,猶如萬道利箭互相凝望著,直到鋒利的斜切斷裂面抵到了宮澤的脖子上。

一種死寂般的冷煞瀰漫在客廳之內...

“你要什麼?”宮澤問道。

“你的命!”黑影答道。

雅子怒不可遏,試圖揮刀殺向黑影,宮澤舉起了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讓我體面的死,可以嗎?”宮澤淡淡地說道。

“可以!”

“到我的書房吧?”

“好。”

“你就不怕我在書房埋伏人手?”宮澤冷笑著說道。

“你就不怕我刺穿你的脖子?”黑影報以同樣的冷笑。

兩人就這麼慢慢地向書房走去,雅子和保鏢們跟在後面,宮澤抬起手,示意他們留在原地。

“哐當!”黑影拉開了門,一把將宮澤推了進去,他一個健步、跨進門內,重重地關上了門。

“現在可以把我脖子上的東西拿掉嗎?”宮澤盯著黑影,冷笑著說道。

“你就這麼自信,我可以把它拿掉?”

“如果你真想殺我,早在我在陽臺抽菸的時候,一槍就解決了我,而不是用那驚天動地的劍。”

“哼哼!”黑影冷笑了一聲,手中的斷面高爾夫球杆垂了下來,“看來,我進入庭院的時候,你就發現了我。”

“咣噹!”高爾夫球杆被黑影扔到了地上,他轉身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找我什麼目的?”宮澤說著坐到了對面。

“我們交過手。”

宮澤眉宇緊鎖,仔細地打量著黑影,他約莫28、9歲,刀削斧劈的臉稜角分明,英氣逼人,古銅色的肌肉蒼勁而有力,壯碩的身子有拔山扛鼎之功,眉宇間透露出一股浩然之氣。

“交過手?”宮澤在腦海裡極力地搜尋著。

“G國普·林斯市,本口組、和平V字隊、劉翰洋,還有前幾天在周芸家附近。”黑影提醒道。

“你是Z國情報局的?”

“防衛大臣的記性不錯!”黑影說著伸出了手,“吳以駿,反諜科科長。”

“早有耳聞,如雷貫耳,幸會!”宮澤說著重重地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相握後,吳以駿起身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探頭張望了幾下,確保並沒有什麼人時,返回了原地。

“放心,外邊不會有人的,沒有我的命令,他們是不敢靠近書房的。”

吳以駿身子前傾,他的嘴幾乎碰到了宮澤的耳朵上:“你的保鏢裡有內鬼!”

“內鬼?”宮澤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你的保鏢裡,有一個叫渡邊美雄的人被暗河公司策反了,他們掌握了你所有的一切。”

宮澤的臉色越發冷暗,他緩緩地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早在伯爾里尼召開的七國絕密會議時,各國政要身邊的安保人員都被暗河公司相繼策反。”

“你們呢?”宮澤說著按著手機號碼。

“我們反應比較及時,他們沒有得逞,但其它六國,當然包括你,身邊的保鏢被暗河公司相繼策反,你們的一舉一動全是透明的。”

宮澤陰冷的臉上一塊肌肉猛地抽動了一下,他將手機放到耳邊,殺氣騰騰的目光射向前方:“雅子,帶渡邊美雄去郊外做壽司,做完後,分成你想分的份數,埋到不同的地方。”

“等一下!”吳以駿抬起了手,“如果你殺了他,今天,我這出戏就白演了。”

“你的意思是?”

“我要告訴宮澤先生的是,之前驅逐你,也是危機計劃署的意思,包括我這次假裝刺殺你,都是整體計劃中的一部分。”

“整體計劃?”

“是的!按照危機計劃署的整體部署:你先被驅逐,我再來殺你,會給暗河公司傳遞一個我們交惡的資訊,為下一步的行動打好基礎,所以,得先讓渡邊美雄把這條資訊發出去。”

“那接下來,我們雙方合作?”宮澤撫摸著嘴唇問道。

“是的,在危機計劃署的整體框架下合作!”

吳以駿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危機計劃署向我提供了一份資料,資料顯示,暗河公司突然掌握了工業化級別的可控核聚變技術,現在不確定這一技術來源於哪裡,是否和那個神秘的外星不規則體有關係?”

宮澤靜靜地聽著,目光緊緊地盯著吳以駿...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技術領先了我們足足幾十年,最重要的一點是,它不是普通的技術,是武器級別的,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來形容它,都顯得力不從心。”

吳以駿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有情報顯示,暗河公司將著手建立月球基地,開採月壤中的氦-3,一旦他們形成了以可控核聚變為基礎的完整工業化體系,武器的迭代升級將是指數級的爆發式發展。”

“怪不得他們在全球範圍內蒐集氦-3。”

“屆時,暗河公司對全球的武裝力量將是碾壓式的,可以用不對稱來形容,到那時,我們對它而言就是一群拿著棍棒的原始人。”

“地球掌握在他們手裡,那將是非常危險的。”宮澤陰鬱地說道。

“是的。”吳以駿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們必須聯手阻止它!”

“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滴滴滴...”吳以駿手上的智慧手環響了起來,他輕輕一劃,一條訊息彈了出來:渡邊美雄查到了你的身份,他已經將你刺殺宮澤的訊息傳送給了暗河公司。

“現在可以處置渡邊美雄了。”吳以駿說道。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處置他?”

“那是你們內部的事,不過,我的建議是,暫時留下他的命,控制住他,並讓另外一個人頂替他的身份,向暗河公司傳送我們修飾過的情報。”

宮澤拿起了電話,嘴角劃過一絲冷肅:“雅子,帶渡邊美雄去休息,給他找一個獨有的休息地方。”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吳以駿說著伸出了手。

庭院內,樹影搖曳,夜色斑斕,剛給暗河公司發完資訊的渡邊美雄轉身向小樓走去,雅子手握武士刀,如閃電般竄到他的身後,不等他反應過來,她手起刀落,“咔嚓!”一聲,一條手臂應聲掉落在草地上。

片刻後,從小屋內竄出兩個保鏢,兩人架起正在噴血的渡邊美雄向一輛汽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