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手機的錄音形成的音訊檔案。

之前她在用舊手機插卡檢視的時候,不具備這個功能,所以沒能顯示出來。

黃清若立馬戴上耳機,點開第一段音訊。

前面是大概幾十秒的噪音。

然後二叔公和三叔公的交談傳入她的耳朵裡。

聽了一會兒黃清若就辨認出,這是他們當年在討論給她和梁禹訂婚約的談話。

而當年這樁婚約的重點,毫無疑問在於二叔公允諾給三叔公的條件——

三叔公:「二哥,你要借我們家梁禹保護清若,我可以答應你。這麼多年,你確實也沒求過我什麼事。可是你也得拿出你的誠意。」

二叔公:「小若本身就是很大的誠意了。她的天賦和我調教出的她的爬山頭的水準,假以時日,她一定能是博物院的頂樑柱。她會繼承我的衣缽。以後她在梁家的作用,基本上能等同於我現在在梁家的作用。」

三叔公:「二哥,清若我們自然是珍惜的。但你應該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外人看起來好像是我和大哥才是梁家的主心骨,實際上只有我和大哥知道,因為父親的偏心,梁家真正的命脈,其實掌握在你的手裡。」

二叔公:「我料到了,我今天得被你扒一層皮。」

三叔公:「二哥,你會這樣形容,說明你沒把我當兄弟。」

二叔公:「你這樣逼我,又何曾把我當兄弟?」

三叔公:「我沒有在逼你,我是拿回我應該有的知情權。我也是梁家的一員,梁家的秘密,為什麼只能你知道?父親是覺得我沒能力為梁家保守秘密?」

二叔公:「如果我說,梁家的秘密,和翻肉粽沒有關係?當年該上繳的都已經上繳了,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有,以梁家如今的發展,也已經不需要那些刨來的水頭了。」

三叔公:「二哥,我說得很清楚了,我為的是知情權,無論事關祖上的盜鬥,還是其他,都沒關係,只要能讓我知道。再者說,真的沒有關係嗎?至少父親以前支鍋,我們可是親眼見過那九個綠頭的,摔碎了幾個時至今日我惋惜。」

二叔公:「你就別提那次支鍋了。」

三叔公:「吃私的是父親,活種的也是父親,事情也過去那麼多年了,如今除了我們兄弟三個,沒其他人知道了。二哥避諱什麼?」.q.

二叔公安靜了一會兒,重新開口:「你忘了梁弈?」

三叔公:「……梁弈不是也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

二叔公:「如果梁弈還在,梁家輪不到我們三個人做主。」

「好了你別提他了。」三叔公打斷了二叔公,「‘成王敗寇自古以來的道理,放在現在同樣適用,二哥莫不是在學術界待久了,就忘本了,就以為你跟我和大哥是不一樣的?」

二叔公沒有回答三叔公。

兩人之間一時都沒再講話。

之後是三叔公率先打破沉默,言歸正傳,談回黃清若和梁禹的婚約。

二叔公終究是給出了決定:「好,我答應你。不過,」

二叔公話鋒一轉:「我現在告訴你,小若就沒有保障了。我會我的一切都交待給小若,包括你想知道的秘密。只要小若在你們家平安,秘密就一直會由你們家保守。」

三叔公:「二哥,梁家自己的事情,不好告訴一個外人。你把梁家至於何地?」

二叔公:「我知道。我不會直接告訴小若。我會在合適的機會把重要的信物交給她,等我百年之後,她會拿到手。她拿到手,就是你拿到手。你到時候一看到東西,就會知道該去哪裡找。」

「……」

兩人的對話之中摻雜了一些黑話,不懂行的人即便聯絡前後文也能猜出大概的意思,而對於黃清若來講,更是一點難度也沒有。

譬如「爬山頭」的意思其實就是修補損壞的古玩,「翻肉粽」和「盜鬥」都可以理解為盜墓,「支鍋」就是組隊盜墓,「綠頭」是翡翠,「水頭」就是盜墓獲取的隨葬品。

資訊量最大的當屬「吃私」和「活種」這兩件事。尤其是後者,聽得黃清若眼皮一跳。

因為「活種」的意思是把盜墓的同夥弄死在墓裡。

所以根據他們的對話推算時間,就是實際上,在上繳給國家之後,梁家並沒有就此金盆洗手,至少三位叔公的父親其實還在幹著向私人「借錢花」的勾當,並且還為了獨吞,弄死了同行的人。

還有一個「梁yi」的人名,黃清若只能聽音,對不上樑家哪個人的名字。

這個任命的資訊量同樣很大。或許那意思,這個叫「梁yi」的人的死,和三位叔公還有關係?

總而言之,這段錄音聽完,黃清若的後脊背陣陣發涼,直冒冷汗。

如果這個記憶體卡就是二叔公專門留給她的東西,那麼二叔公給她的,既能成為保命符,卻更能成為她的催命符。

她一個外人,知道梁家這麼多的秘密,怎麼說梁家都不可能放過她。

或許,催命符才是二叔公留給她的真正用意?畢竟二叔公跟三叔公強調的是等二叔公死之後,二叔公把東西託管在萬佛牆,交代的也是他過世之後再給她。

而萬佛牆裡的牌位上刻的又是她和二叔公兩個人的名字……

黃清若也因此意識到,她原先所觸及到的梁家,僅僅是梁家的冰山一角。梁家的水,其實遠遠比她所看到的要深很多。

梁家的三位叔公,也都是能幹得出殺人越貨勾當的人……

穩了一會兒情緒,黃清若強行鎮定地,繼續聽另外兩條錄音。

另外兩條錄音的內容都比較短,遠沒有這一條來得長,但給的資訊也很重要。

一條仍舊是二叔公和三叔公的對話。

不知道發生在什麼時間什麼場合的。

對話的主要內容是在談論梁冕。

二叔公:「梁冕這人圓滑,誰也不得罪。雖然這些年他主要在博物院裡跟著我做事,但我知道他背地裡給你和大哥都傳遞了不少訊息。說他是你們監視我的工具,也不為過。」

三叔公並未否認:「二哥既然一清二楚,這些年都沒有換掉他,而且還帶著他成為你身邊親近的人。」

二叔公:「我換掉他,你們還是會找個人替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