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梁京白的確給她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錯覺。

破罐破摔的另一種說法,是發瘋。

梁京白似乎又在發瘋。

不同於情緒爆發外露的那種發瘋,這種內斂於不動聲色裡的瘋狂,更恐怖。

柯偉豪對梁京白的解釋甘拜下風:「你比我想象中的還可怕,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顧別人的死活。你雖然不是親手殺死沈老闆的,但你就是劊子手。」

梁京白說:「沒有其他問題的話,你可以動手了。」

柯偉豪當真拔出了一支槍,槍口直接抵上了梁京白的腦門。

「……」黃清若的眼皮狠狠一跳。

梁京白沒有躲開,眼睛也沒眨一下。

他只是在槍口抵上他腦門之後,側眸,看向她,問:「高興不高興?」

瘋子。黃清若漠然著一張臉,在心裡對他丟出這兩個字,嘴上她說:「我一定會目不轉睛地看你怎麼腦袋開花的。」

柯偉豪發現自己好像一個局外人,好像現在他這個拿著槍的本應最關鍵的人物,在他們倆之間完全被忽視。

他開口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你沒有其他要說的了?」.z.

「你如果跟我求饒的話,我會考慮手下留情。」他又一次給梁京白一條生路。

梁京白仍舊看著黃清若,開口回應柯偉豪,但並非求饒,而是要求:「把黃清若一起殺了。」

黃清若對於他這種惡毒的話,已經沒有感覺了。

柯偉豪倒因此看一眼黃清若。

黃清若沉默不語。既沒有罵梁京白不做人,也沒有讓柯偉豪放過她。

一副也無所謂生死、隨便柯偉豪要如何決定的做派。

「可以,我滿足你死前最後的願望。」柯偉豪的槍口轉而瞄向了黃清若,「先讓你看清楚她給她墊背了,你死得也能痛快些。」

黃清若得脊背一瞬間不自覺地僵硬。

梁京白無動於衷。

柯偉豪的手指扣在了板機上。

黃清若一聲不吭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小豪。」柯有良在這個時候匆匆趕到,「把槍收起來!」

柯偉豪早料到自己的行為瞞不過柯有良。

甚至柯偉豪認為柯有良來得有些遲了。

柯偉豪並未收起槍,他看向柯有良,問:「媽媽知道了嗎?」

柯有良說,梁柳煙在睡覺,他沒驚動梁柳煙,讓柯偉豪現在收手,他會替柯偉豪隱瞞,今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那樣以後媽媽如果發現了,不就是更加生氣了?」柯偉豪問,「我又要牽連爸爸你和我一起被媽媽生氣。」

柯有良說,只要他們不說,梁柳煙就不會知道。

轉而柯有良詢問黃清若和梁京白:「你們能不能保證把今晚的事情當作秘密?一個字都不說出去?」

黃清若沒回答。她沒什麼好保證的。她都不太有機會能再見到梁柳煙了。

梁京白卻很故意地丟出倆字:「不能。」

「……」黃清若感覺梁京白不僅僅是發瘋、發神經、破罐子破摔,隱隱約約還夾雜著一絲賭氣的意味。

柯偉豪聞言跟柯有良提出:「就算我現在不殺他們,媽媽知道了都會生氣。那不如我現在殺了他們,爸爸你還是幫我保守秘密。他們沒辦法保證,他們死了就能保證。」

柯有良皺眉,示意手下去把柯偉豪手裡的槍拿回來。

柯偉豪的槍口重新移到了梁京白的腦門上:「不要過來,過來的話我真的開槍了。」

柯有良有些生氣了:「小豪,你連爸爸的話都

不聽了?」

「不是。」柯偉豪否認,「我只是……」

他沒說完,他只是什麼。

黃清若看著柯偉豪像在等人,像在等著什麼人。

梁京白則在這個時候抓住柯偉豪的手,顯然要幫柯偉豪扣下扳機。

瘋了!梁京白真的是瘋了吧?他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別?!黃清若目瞪口呆。

柯偉豪和梁京白爭搶了起來,似乎並不願意梁京白扣扳機。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也變得十分危險,周圍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被正在兩人爭搶中的槍所誤傷,尤其距離他們最近的黃清若。

黃清若沒逃開,反而假如了混戰,想從兩人手中奪下槍。

場面也就愈發混亂了。

直至一道女人的聲音傳出:「停下來。」

黃清若、梁京白和柯偉豪三人不約而同地滯住,並不約而同地望向聲源處。

如她從聲音所辨認出的,是梁柳煙出現了。

梁柳煙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媽媽。」柯偉豪出聲。

黃清若從柯偉豪的這一句,意識到,柯偉豪在等的人恐怕就是梁柳煙。

她轉頭,轉頭要留意梁京白的神色。畢竟這應該是梁京白和梁柳煙的第一次在正式見面。

卻見梁京白麵無表情地趁著這個大家的注意力悉數集中在梁柳煙身上的時候,將依舊握在柯偉豪手中的槍掰過去,對準他自己的腦門。

當著眾人的面,梁京白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剎那間,黃清若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她非常地確定,梁京白在報復梁柳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