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地睡了一晚的蘇意只覺得精神倍兒好,只是剛起身,隔壁就傳來了一陣尖利的叫聲。

嗯?難道昨天還有人死?

蘇意皺了皺眉,立即出了房間,和其他幾人碰了面,除了......那對姐妹。

開啟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非常詭異的畫面。

一大簇一大簇的玫瑰熱烈地盛開在了床上,而詭異之處正是因為它們的根部全都長在了一個人的身體裡,那就是之前說摘了玫瑰花的王嬌。

王悅在一旁不停地掉眼淚,這是她第一次情緒那麼激動。

蘇意走近一看,王嬌的面板已經乾癟了下去,悽慘得只剩下皮包骨,像是被吸完了養分,變成了一具乾屍。

......看來是她之前想錯了,這應該也是一種鬼物,還是一株以吸食人或者鬼物為生的植物。

蘇意只感覺這副本真的是危機重重,加上被吃掉的那個起來算是有五隻鬼物了。

當安靜上前安慰著王悅的時候,蘇意開始仔細分析起了現場。

“屍體身上除了胸口的洞,沒有其他傷痕,而這些玫瑰花都是從這個洞里長出來的,所以她是被吸食了所有的血液導致的死亡。”

“但是她的表情十分的平靜,應該是在睡夢中死去的。”

李零站在蘇意背後,只看了屍體一眼,就嚇得低下了頭,害怕地聽著蘇意分析。

“你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蘇意忽然朝王悅問話,語氣冷靜。

“......我們昨天,待到了凌晨一點才撐不住睡去的,可是我離她那麼近,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直到早上醒來我才發現......”

王悅強撐著說完,又開始默默掉眼淚。

從她這一番話中可以看出,昨天她們什麼奇怪的地方都沒感覺到,而王嬌的確是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可是有點奇怪。

她和她們可是隻有一牆之隔。

“那昨晚鬼怪來到我房間企圖殺死我,你們也什麼都沒聽到?”

聽到這一句話,所有人都反射性地看向淡定說話的蘇意,連王悅都驚訝得忘記了哭泣。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彷彿沒有看到其他人的神色,少女自顧自地分析下去。

“就是這個副本的鬼物在想要殺人時,可能會將玩家拉到另一個空間,就跟我第二次遇見的鬼物一樣,而這個應該也是一個鬼物。”

“所以遇到鬼物後,我們除了自救,可能沒有別的辦法了。”

蘇意說完後,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棘手。

這個副本......死亡率太高了。

但同時也說明了一個好處,就是通關手法一定不會太難,甚至可能是......顯而易見的。

看著沉思的少女,安靜覺得她也......太冷靜了些,遇見了三次鬼物,並且每次都能逃脫後再分析它們的特點。

這個人,真的是新人嗎?

沒有注意到安靜探究的目光,蘇意發現時間快到八點了,就開口道:“大家先下到一樓吧,等下我們再整理線索。”

在其他人都出去後,安靜才下定決心,叫住了青年。

“蘇意......”

你為什麼那麼冷靜?

為什麼只有你能夠逃脫鬼物的攻擊?

為什麼你知道那麼多?

是不是......通關方式也知道了,但是卻沒有告訴他們?

太多的疑問在她腦海盤旋,但是一對上蘇意那雙溫柔的眼睛,她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蘇意看出了她眼底的複雜,明白自己的表現的確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也沒有說什麼。

她說了,他們就一定會信嗎?

畢竟,張鵬就是在聽了她的話之後死的。

雖然她現在也不太相信自己的推測,但遲早是可以驗證的,不是嗎?

一樓。

四個人都沉默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心思各異。

到了八點時,卻沒有響起那道熟悉且詭異的聲音。

“昨晚,我暫時殺死了那個小鬼,所以它現在應該不會來。”

在一片寂靜中,蘇意緩緩出聲。

安靜猛地看向他,內心難以置信,卻又隱隱覺得這個少女是真的做得到。

沒有人出聲,他們的思維早就在面對了多個人的突然死亡後,變成了一團亂麻。

他們就像是一群突然落水的人,最多隻能保持著自己不沉下去,但是卻難以找到解救自己的辦法。

蘇意在腦海中梳理了所有的線索後,開始一一給他們分析。

“第三張卡牌,左邊的小刀是殺了小鬼的兇器,右邊的鑰匙應該是在小鬼的胸口裡。”

“昨天張子然死在了鏡子前,張鵬死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但是他的面前有著一個能映出他的樣子的花瓶。”

“而我在四樓時從泳池邊經過,也算是映出了我的樣子,所以我們都遭到了鬼物的攻擊。”

“所以不能被照出自己的樣子就是第二個禁忌。”

“而我之所以沒有立即告訴你們......”蘇意頓了頓,“也是想要先驗證一下。”

“總之——信不信由你們。”

她拉長了語調,漂亮的杏眼眯了一下,似是被光晃著了,剔透的雙眸似乎浮上了一層潮溼的水汽。

她不知道這些人心裡在想什麼,但只要他們沒有傷害她的想法,她便不會隱瞞。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安靜。

她先是因為蘇意說的最後一句話感到羞愧,隨後跟著她的思路走了一遍,不得不感慨她是真的聰明。

幾乎每一次,都是蘇意在出主意,而且每次分析得有理有據,不服不行。

要不是時不時死人,她都想直接躺平抱大腿了。

蘇意不知道有人正在暗戳戳想躺平,就是看著三張一無所知的臉,內心無奈地嘆了口氣。

感覺......都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本來她覺得張子然應該是有點想法的,雖然他看自己不太順眼,但是也死得太快了,她連找他合作的機會都沒有。

即使小少年的聲音沒有響起,但是四人還是老老實實地坐滿了半個鍾,連蘇意都沒有敢去廚房。

要是不小心撞上,她可沒十分把握那麼快再殺它一次。

......哎,早知道昨天就全把麵包拿出來了,失算。

半個鍾一過,幾人都不約而同地離開了椅子。

“那個,你們等下要幹什麼?”王悅抿了抿唇,有些害怕,“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

“我也......”李零這時也連忙附和著。

蘇意看著兩個人......不,是三個人渴望的眼神,不知道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咳、我的想法是,其他的地方我們都搜過了,只剩下了上鎖的房間,所以我打算去找房間的鑰匙,或者,找到能強行開啟房間的工具。”

三人感覺已經放棄自我思考了,都忙不迭點了點頭。

“那安靜你陪王悅去樓梯下的工具房找找工具,我和李零去看看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蘇意繼續發號施令。

“好、好的。”安靜下意識回應。

最後,蘇意還是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我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禁忌,所以大家一定要特別小心。”

三人皆是心裡一緊,又聽話地點了點頭。

這次蘇意他們整整花了半天的時間,卻一無所獲。

直到樓下傳來尖叫聲,他們才跑下去。

聲音是安靜發出來的。

她應該是腿軟了,靠一隻手扒著一個房間的門框,另一隻手捂住了嘴巴,臉色煞白,像是被嚇狠了。

是王悅的房間。

“怎麼了......”蘇意過去詢問,卻在看向房間的那一瞬間,突然失了聲。

“!”

跟著蘇意來的李零沒忍住往裡面看過去。

只一眼,他魂差點沒了。

房間裡是大片大片的血紅色,房頂上、地板上、窗戶上都是鮮血,比以往都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房間的正中間是一坨肉,之所以這麼稱呼,是因為它被剁成了很多塊肉塊,雜亂地擺放著,像一座小山。

最可怕的是,有一顆他們很熟悉的頭顱完完整整地被放在肉堆的最上面。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嘴角還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像是恐懼到了極點,卻又不得不笑著。

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冷意,鑽進了每個人的面板,讓人忍不住從心裡生出了寒意。

這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像是洩憤,又像是一種挑釁。

而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心裡都是噁心勝過了害怕。

蘇意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看了兩眼,就移開了目光。

她懷疑......王悅是被他遷怒的。

是鬼物對她的憤恨,以及死亡的宣告。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代表它的能力已經越來越強了,到第三天,可能不會需要他們再觸犯禁忌就可以把他們全殺掉。

可是不殺它的話,死的人就是她啊,“你死我活”,不是很正常的嗎?

這一刻,少女眼裡沁出一絲冷漠,襯得那對瞳仁漆黑幽深,像是在遼闊的海里終於露出的冰山一角。

只是她的右手卻不自覺地緊握了起來,指甲將柔軟的手心掐出了幾個小小的月牙。

“我們下去吧,它應該回來了。”

蘇意淡淡地說了一句話,隨後沒有等他們一起,就往樓梯走去。

安靜感覺她的語氣有點奇怪,卻也只是以為她被噁心到了。

“那什麼,李零,我們也走吧。”安靜抑制住內心的反胃,匆忙地跟上了蘇意。

李零正想離開,卻不知看到了什麼,猶豫地停下了腳步,眼神掙扎地看著裡面的那坨肉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