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淵看罷三個卦象。

心中不禁嘖嘖一聲,看來這兵災橫豎是躲不掉了。

當即排除掉後兩個選項,看向第一個卦象。

「刀客」命格?

反正他是暫時沒看出這命格跟卦象有什麼關係。

只能判斷出,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足以自保。

按下心中疑惑,他衝著八皇子陸雲卿笑了笑:“八弟啊,兄長覺得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雖然他巴不得這些兄弟死的越快越好,但陸雲卿再怎麼說,也是站在他的立場考慮的,目前算的上是友軍。

既然是友軍,就應該能勸就勸一下,陸雲卿不該死的這般早。

他寧願看到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諸多不相干的傢伙死在前面,也不希望陸雲卿第二個死在前面,八皇子畢竟年輕,書讀的太多,還沒有時間沉澱下來,城府不夠。

很有可能會暴斃在這次的皇儲鬥爭當中。

“六哥,你是不是擔心父皇回來怪罪?”

陸雲卿似乎是猜到了陸鳴淵的決定,理解道:“父皇確實是一個不喜歡規矩被人打破的性格,要是他知道你擅離冷宮,確實會大發雷霆。”

他又嘆了一口氣,目光黯然:“聖人言:‘君子懷德,小人懷土’。我們相處看的是情分,可是大哥他們眼裡,哪裡還有半點情分可言,只有滿滿的利益。為了利益,居然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陸鳴淵沒有接過他話茬的意思,而是問道:“你與三哥有幾成把握?”

陸雲卿的神情卻很自信,“很大把握。”

“三哥手握軍權,背後有不少武將世家子弟的支援,經常有並肩作戰計程車卒到了京城得到重用,擢升之後,還跟他一起喝酒,足以應對大部分情況,即使沒有虎符,若大哥率先發難,倒也無懼。”

陸鳴淵默默點頭。

三皇子陸光耀一直以來都被輕視了。

世人都以為他是一個大老粗,是一個只會練武的大肌霸,實際上,對方身邊也早已凝聚了一股勢力,只等著時機爆發。

他想的是,這背後會不會有外公在身後推波助瀾,好讓自己脫困而出?

不然三皇子今晚不可能如此順利的調兵進皇宮。

將領只有領兵權,沒有調兵權,調兵權在皇帝和兵部手上。

私自調兵,是滅門大罪。

根據卦象來看,不排除外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幫忙舉措,將晚上的一碗水攪混,好把自己送出宮。

但問題是,大皇子本身有內閣輔佐,有監國大權,與兵權沒有直接關係,但有間接關係,一紙調令寫下去,兵部還不是得聽?

今晚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想罷,陸鳴淵對陸雲卿笑道:“既然八弟執意一試,那我也不阻攔了,人各有志,還是要祝你順利。”

陸雲卿輕輕點頭,目露惋惜:“既然六哥不願離宮,那隻得保重了,今晚小心,注意安全。”

送別了八皇子,陸鳴淵深吸一口氣。

接下來,他該找什麼理由拒絕外公呢?

....

很快,夜幕降臨。

“嗒嗒嗒!”

馬蹄聲傳來,一隊隊麒麟鐵騎呼嘯而過,皇城路過的不少貴族子弟驚慌失措避讓,本想怒罵一句,可看到來人的獸面麟甲打扮,一個個都閉緊了嘴巴。

大炎的麒麟鐵騎,聞名天下,一口麒麟橫刀,乃天子親賜,可斬不臣之人。

皇城向來有禁止縱馬的禁令,可是此刻好像成了虛設。

國子監門口。

一襲月藍色齊胸襦裙,氣質恬靜的女夫子夾著書本,腳踩桃紅色繡鞋,走出門檻,一直用手指揉著眉心,好似這樣經歷了一天疲倦可以就此恢復。

“晚上還要給皇宮書塾補課,晚上夜市又不能去了,今晚榮華齋的胭脂眉筆可是打半價!”

“打起精神來,齊暮雪,絕不能認輸。”

齊暮雪舒了一口氣,縱使心神疲憊,也得強行打起精神。

她不是很喜歡給貴族子弟上課,因為他們並非是來聽學問的,而是用一對圓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自己看。

奈何不少大族王公就點名了要她教,其他人都不行,她自己都沒辦法。

此時,天上傳來一道金色細光,呈現出“鶴”字的虛影,轉瞬就來到了她的面前。

細光匯聚成一隻栩栩如生的白鶴,白鶴展開之後,眼前浮現出文氣凝聚的大字。

這乃是儒家的一樣學問,紙鶴傳書。

齊暮雪神情見怪不怪,絲絲縷縷的金色文氣在她掌心浮現,匯聚出一隻三足金烏凝聚的毛筆,虛空御筆,寫下幾個字後,紙鶴便再次揚長而去。

“催什麼催?”

她沒了回家的想法,而是徑直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氣氛莫名肅穆,街上行人稀少,兵馬肆意在皇城踐踏,進了皇宮之後,時辰未到,大門緊閉...

此外,今晚皇宮值守計程車兵是不是過多了?

齊暮雪冰雪聰明,回想起近日父親經常在家中唸叨之事,無非是急於求成,豎子不可與謀這些話,不過自己從來不感興趣,從未問過,不過此時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她回頭看了一眼封鎖的皇宮大門,只能繼續朝宮中走去。

很快便遇到一隊全副武裝的禁軍,上前盤問。

“來者何人?去做什麼?”

齊暮雪神情淡淡道:“我乃齊暮雪,是盛京書院先生,打算前往宮中書齋教書。”

為首禁軍聽說是宰相之女,神情恭敬了一些,抱拳道:“齊姑娘,今夜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齊暮雪一對秀眉蹙起:“誰讓你們這麼早把門關起來的。”

“是大皇子的命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齊暮雪想了片刻,眉頭蹙的更深了。

大皇子哪來的調兵權?

他想謀反不成?

“這不是齊姑娘嘛,我們又見面了。”

這時,殿闕黑瓦之下,出現了一位紫色蟒袍的高大身影,面帶笑意,眼神熠熠生輝,看著齊暮雪。

正是大皇子陸長風。

齊暮雪本來就不待見此人,現在見對方如此舉措,不由冷聲道:

“殿下,您現在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些不合禮數,不合大炎律法?”

陸長風聞言,並不生氣,而是輕輕一笑道:“齊老先生難道沒跟你說這件事嗎,也是,此事乃是機密,不知道也正常。”

“不怕告訴你,反正時間上也快了,明日一早,本王將正式接過監國大權,執掌內閣。”

“接過監國大權,執掌內閣?”

聽到這句話,齊暮雪忽然愣住了。

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

永安大帝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大皇子是一個胸無韜略,眼高手低的傢伙,聖上怎麼可能將監國大權交給他呢?

冷靜下來後,第二個反應是質疑。

質疑真實性。

這不會是大皇子自圓其說的謊言吧,給自己的謀逆扣上一層光鮮亮麗的偽裝。

但他父親又知道此事...

一時間,她也拿不準了。

“齊姑娘,我們去屋裡坐一坐,喝杯茶,探討一番人生如何?”

看著沉默不語的齊暮雪,似乎是大權在握,勝利在望,陸長風連說話都有了不少底氣,主動靠近了齊暮雪一步,大手一握,想把對方攬進懷裡。

可齊暮雪反應很快,退後躲開,指尖浮現金色文墨,警告道:

“趙王殿下,請自重!”

見到她這樣的反應,陸長風面色一沉,語氣陰沉道:“齊暮雪,別不識抬舉,本王遲早會奪得太子之位,到時候你們齊家乃是功臣,本王勢必會上門求親,謀取聯姻,到時候可由不得你。”

顯然,他也是被齊暮雪三番五次的拒絕給搞煩了。

聽到這番話,齊暮雪也很生氣,光潔如玉的臉蛋上浮現出慍怒:“我父親真是看錯人了!”

陸長風冷哼道:“你父親沒有看錯人,這場皇儲之爭,最終還是以本王為贏家,是你不識抬舉,不懂大勢所趨的道理。”

齊暮雪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院外忽然傳來了禁軍的彙報。

“殿下,宮外有變故!”

一名士卒快跑到陸長風身前,下跪道。

“什麼?”

陸長風皺起眉頭,追問了一句:“什麼變故?”

“三皇子帶人進宮了!”

聞言,陸長風頓時勃然大怒,眼中有火光浮現,聲音冰冷:“放肆!他想造反嗎?”

當即也顧不得齊暮雪了,帶兵前往皇宮大門口。

齊暮雪看了一眼肅穆的皇宮,當即在虛空書寫了一封書信,金色文字彷彿跳躍的星火,形成一隻紙鶴,朝著皇宮之外飛去,隨後一個人朝深宮之中跑去。

......

今夜大炎皇宮不安靜。

整個皇城都被驚動。

皇宮大門前,黑甲林立,盾牌如山,氣氛肅戈。

陸長風越過盾牆,看到了為首的明光蛟龍甲,露出蟒袍衣角,一身肌肉的高大漢子,赫然就是三皇子陸光耀。

“老三,你是想造反嗎?”

陸長風大聲質問。

陸光耀手持比人高的銀色長槍,指著陸長風冷笑一聲,“我看你才是想造反的那個。膽敢調軍包圍皇宮,控制內閣,你當父皇不在了不成?”

陸長風怒斥道:“本王乃是父皇欽定的監國之人,明日接過大權,現在執掌皇宮,調兵為明日的監國大典作準備,這有何錯?”

陸光耀聽到這,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譏笑道:“狗屁的監國大權,本王也是楚王,怎麼臨走突圍之時,沒聽說父皇有這樣的決定?”

“那是因為你不夠資格!”

陸光耀一點也聽不進去,目光冰冷的看著陸長風,嗤笑道:“別找藉口了大哥,你就是找個由頭謀逆造反而已,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私下聯絡了多少官員,就是為了等待父皇離京的這一天吧?”

陸長風見對方一點道理都不講,也放棄了講道理,冷哼一聲,道:“本王掌握了整個皇宮的禁軍,還有明燈司,三院修士在內的帝京一切兵權,你拿什麼跟我鬥?”

“真的嗎?”

陸光耀意味深長一笑,手中戰戟一揮。

“真當我麒麟衛虎字營的兄弟是吃乾飯的不成?”

回頭虎目一掃,聲音如雷:“兄弟們,怎麼說?”

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獸面麟甲的麒麟衛,敲響了手中虎頭盾牌,嗡聲高喊:

“殺!”

“殺!”

“殺!”

陸長風面色難看,氣極反笑,指著他們道:

“好好好,那就看看今晚誰生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