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被劃開的那一刻,那晶瑩的單靈根沉浸在丹田中,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不斷乾癟,而渾身上下的靈力,也在這一刻不斷地溢散。

黑衣人迅速用禁術將單靈根挖出,再封存起來。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裝入了錦盒之中。

可就算是這樣都還不算結束,那動了手的黑衣人將染血的,尖端還在滴血的匕首遞給另一人:“該你了,我會把她按住,趕緊把劍骨取出來。”

“知道了,這劍骨很重要!”

那人也是點頭,立刻接了過去。

一聲聲、一句句,好似全部都淹沒在了滂沱的大雨之中。

鮮血因為大雨的洗刷,被稀釋後流了很遠、很遠,而鳳青梧躺在地上,被迫壓制著所有的行動。

她原本還有掙扎的,可是——

伴隨著丹田和靈根被廢,靈力不斷流失。

鳳青梧逐漸失去反抗的力量,就連痛到極致的呼聲都徹底消失,若非還有氣息,整個人彷彿死了般。

直到那匕首劃開青衫道袍,落在她的脊柱上,然後——

硬生生劃開,血肉綻開,露出了那根晶瑩剔透且充斥著劍意的劍骨,驟然間劍意兇猛襲來。

那黑衣人一驚,迅速用禁術壓制。

這才將失去鳳青梧控制的劍骨壓了回去。

黑衣人抹了把冷汗,面色蒼白道:“厲害,她凝聚的這劍骨果真是不錯啊,的確是不可多得。”

“當然了,劍骨可是耗費她無數時間凝聚的。”

兩人肆意評價著,根本沒管這話對鳳青梧的影響有多大,就像是在評判著什麼商品般。

而躺在地上的鳳青梧,只是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眸,裡面卻變得空洞無神,只有在匕首尖端刺入脊柱皮肉的那一刻,她輕微地顫抖著。

但伴隨著靈力的流逝,空蕩蕩的丹田,枯竭的經脈,以及後背上那明顯的,劍骨被抽離的痛苦。

分明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但鳳青梧卻好似身死了般,慘白得彷彿屍體。

站在不遠處,只能看著這一切的慕九珂,忍不住收緊了自己的手,深黑的眼眸中泛起的那片血色霧氣,幾乎徹底籠罩了一切。

也不知道是契約那頭,鳳青梧傳遞而來的情緒太過強烈,還是心口的驚異和慌亂,讓慕九珂幾乎失了神般……

他曾以為是準備殺了鳳青梧,卻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比殺了鳳青梧還要狠,他們是從根本上毀掉了鳳青梧作為修士的根本。

不僅廢掉了她修煉到元嬰期的修為,連丹田內的靈根都抽離了出來,甚至……她辛辛苦苦凝聚的劍骨,也被硬生生從脊柱中剝離。

就在這時,大雨之中。

那兩個黑衣人將裝好了靈根和劍骨的錦盒收好,而後站起身,對視一眼。

“怎麼樣,要不要殺了她?”

“……你還真是比我都要心狠手辣。”

但最先開口的那人,卻低下頭,凝視著因為極致的痛苦而徹底恍然失神的鳳青梧:“一不做,二不休。”

“她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那也要死了,才能讓我真正安心下來。”

可是就在那人想要動手的時候,忽然天玄門的陣法波動了一下,兩人瞬間抬起頭,朝天玄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混雜在大雨之中的,是一道傳入兩人耳內的傳音,不遠處的慕九珂,因為修為也能輕而易舉地聽到,那道聲音說的是——

“兩個蠢貨。”

“你們竟然把鳳青梧給廢了,知道凝聚劍骨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麼!”

“不把她留著,讓她繼續凝練劍骨,竟然就這樣廢了她,趕緊滾吧,她不能死在我天玄門外面。”

最後一句說完,藉助傳音——下一刻便傳來了道強橫的氣勢,瞬間將這兩個人掀飛了出去,而當這一擊出現的時候,大雨都被截斷了一瞬。

見狀,慕九珂眼神一凝,他立刻抬眼看了過去,隔著很遠的距離都鎖定到了天玄門的最高處。

‘這種氣息……應該是化神期的螻蟻。’

‘如果本尊沒有記錯,這整個天玄門內也只有那蠢女人的師尊,才勉強到達了化神期。’

‘看樣子,之前在宗門內的為難,以及這次蛟龍事件中,就都是他搞的鬼了,原來這麼早就已經對鳳青梧下手了麼……’

不止如此,慕九珂也想到了,之前那兩個黑衣人進入天玄門的陣法範疇內時,也沒有觸動陣法,恐怕也和天玄門有聯絡。

清衡劍君的事情,依照鳳青梧拿回那裝有靈根和劍骨的錦盒能看出,她應該是知道背後有清衡劍君的影子。

只是……

這兩個和天玄門有關的黑衣人,她到底知不知道?

就在慕九珂思忖著的時候,那兩個黑衣人在這一擊後,互相對視一眼,都不再停留,而是迅速離開。

而在他們離開後,周邊的一切徹底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那傾盆的大雨不斷地砸落,將罪惡的一切都全部掩埋,所有都不留痕跡。

只剩下那躺在地上的少女,她那身青衫道袍早就被鮮血染成緋紅色,丹田和後背上的傷口無比慘烈,流出的鮮血更是混進這場大雨之中。

這被大雨籠罩的天地,唯獨只剩她,如同殘破的屍體躺在其中,被寂寥和悲愴包圍著……

在看到這一幕時,慕九珂的心頭便是一顫。

“……罷了,哪怕是幻境,哪怕我知道這只是記憶的重現,但又何必讓你如此孤獨地躺著。”

他低聲說著,口中呢喃著“蠢女人”,就像是對她獨特的代號般,似乎有些無奈,也有些縱容。

可就在慕九珂想要上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