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城之內,其他來往修士的駐地。

他們抬頭凝望著江家的方向,面容凝重而嚴肅。

因為此刻,整個洛川城的上空,都是一片山雨欲來的烏雲密佈,暗色的劫雲湧動,在天幕之上形成一個個漩渦般的可怖景象,宛如末日將傾的死寂。

血色在意味著不祥的純黑中翻湧著,凝聚著鮮血的色澤和腥臭味,就像是壓抑在人心頭上的陰霾。

在一處小院落裡。

一位金丹期的修士同樣負手而立,抬頭凝望著遠處,輕嘆一聲:“現在,還真是個多事之秋啊……”

“師父,我們不去看看情況嗎?”

站在一旁的弟子看著眼前這令人驚駭的一幕,有些瑟縮地後退了半步,但眼底卻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貪婪之色,忍不住對那個金丹期的修士說著。

但那個修士卻只是凝望著遠處。

直到片刻後,他才緩慢開口:“那邊不會有寶物出世的,徒弟,空中都瀰漫著血腥味,所以——不會是寶物出世,而是洛川城的江家有變故了啊。”

“同時,單單是依照為師的修為看去,就已經有數十道氣息一起關注著那邊的情況,我們若是有異動的話,便會落人口舌,同時也有可能被他們攻擊。”

但那弟子卻是不解:“那為什麼都不動手呢?”

“這是在洛川城,江家是洛川城的家族,而洛川城的天——是夏家,在不明情況之前,輕易動手,就極有可能得罪了夏家,這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那金丹期的修士一頓,再次道:“另一個便是,就算江家出了變故,於我們而言也是無利可圖。”

“……弟子明白了。”

這樣的情況,其實也不只是發生在這裡。

畢竟江家那邊鬧出的動靜,別說是洛川城這些參加煉丹師集會的修士了,就連洛川城之外的人,都能夠看個一清二楚,甚至臨時繞了路,也不願來這裡。

但是正如他們所解釋的——沒有一人願意插手。

就連洛川城的夏家,夏恆和也在處理了死士偷襲的事件以後,沒有插手江家的事情,甚至連漫天的異象都當自己瞎了般一無所知,毫不在意。

畢竟他也知道,去江家的就是鳳青梧。

夏恆和也不相信,能被周洛看好的這位鳳首席,會連江家的事情都處理不好,甚至還把自己搭進去。

……

漫天的異象持續了將近一整天的時間。

那些修士們從最開始的關注,到後來發現除了天生異象之外,就沒有任何影響,也沒有危險找上自己以後,一個個的都放棄了對那邊的觀察。

修為高點的,也只是留了一縷神識作為後手。

而這個時候的江家——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靜止了般,好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落下,將江家和外界的洛川城徹底隔絕,任憑外界有任何變化,都無法動搖其內部的死寂和陰森。

黑暗如潮水般將一切都密佈,被血腥佈滿的江家院落內,連時間都靜止了,在遠古而磅礴的氣息下,宛如搖搖欲墜的,不堪一擊的瓷瓶,隨時會被打破。

而出現在原本陣法之中的——

站在那裡的,已經不是“江子城”了。

是有著猩紅豎瞳,黑暗鱗片和尖銳蛇牙,身形龐大到能把半個江家直接碾碎的兇獸——上古玄蛇!

不過,哪怕上古玄蛇的身周都充斥著殘暴和陰戾的情緒,就連靈力都在隨之暴動著,但那雙猩紅的豎瞳之中,卻沒有失去該有的理智和清醒。

但一抹明顯的迷茫,依然非常清晰。

“我,我這是怎麼了……”

終於在片刻後,那直立起龐大蛇軀的上古玄蛇,竟然口吐人言,那聲音儼然和江子城的一模一樣!

因為殺戮和失控,所導致他失去的記憶,在此刻也慢慢被喚醒,一點點地湧上心頭,而伴隨著記憶的湧現,在上古玄蛇的身上,逐漸浮現出血色的幽光。

緊接著,堪稱能企及天高的上古玄蛇消失了。

再次出現的,是一道踉蹌而出的身影。

江子城再不見之前的狼狽,當體內的上古玄蛇血脈徹底達到了最高濃度,當血脈中所有的雜質都被清除的時候,他早已經宛如新生,一切都得以改變。

沒有留下任何傷勢。

甚至氣息顯得更加強大,神秘得讓人分辨不清。

但江子城很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變化,以及……現在的自己,早已經不算是人類了。

“上古玄蛇……”

“現在的我還真是連人都不算了。”

江子城忍不住苦笑一聲,他尚且還記得以前的事情,雖然因為繼承了血脈,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但就算是這樣,他的心中還是隱隱有幾分恍惚。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傳來——

“別讓她失望。”

“是誰?!”

江子城猛地抬起頭,卻見身穿黑底金紋華服的高大男人,踱步走來,懷中抱著的正是昏迷的鳳青梧。

只是一瞬間,江子城的瞳孔驟然一縮。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大師姐又為什麼會陷入了昏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續的疑問出現在心頭,但是這並不妨礙江子城對慕九珂報以最強烈的警惕之心:“你是誰?!”

“一個絕對不會傷害她的人。”

慕九珂低聲說著,垂眼看向鳳青梧。

之前鳳青梧離開江家去多寶閣的事情,他知道。

但是慕九珂因為身體的原因,一直在陷入嗜睡狀態中,雖說鳳青梧讓江子城照顧他,但慕九珂自然不想就這麼下去,所以避開江子城的視線離開了。

他準備在外面想辦法吸收兇獸的精血來恢復,但是沒想到進行了一半,契約便提示了他,慕九珂甚至還沒來得及趕回來,江家這邊就已經出事了。

到最後,他就只晚了一步,但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