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話音一落,四周下人目光都嘩嘩看向謝恆。

文昌侯府的下人:不是吧?世子為了襲爵竟然自己綠自己?

顧楠從孃家帶回來的下人則滿臉憤怒地瞪著謝恆,不敢相信自家姑娘竟然遭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謝恆覺得這些人的目光火辣辣的,彷彿要將他身上的衣裳揭下來一般。

他心中暗自怨恨顧楠小家子氣,絲毫不顧及他的名聲。

壓下心中怒火,他低聲哄顧楠。

“長順媳婦這是汙衊我,我不過是斥責了她男人幾句,她便懷恨在心,故意報復咱們。

你可是我真心娶回來的世子夫人,疼惜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算計害你?

至於說什麼用你換爵位,那更是沒影的事。

我本就是文昌侯府的世子,襲爵不過是早晚的事。

你若是聽這下賤東西幾句挑唆,壞了咱們夫妻情分,那才是中了他們的奸計呢。”

他說著,使眼色吩咐下人。

“來人啊,把這個栽贓汙衊主子的賤人給我拖下去,立刻杖斃。”

侯府下人立刻過來拖人。

顧楠一個眼神,她帶來的陪嫁婆子和家丁立刻擋在了前面。

兩方人馬呈對峙之勢,誰也不肯讓一步。

謝恆眼底快速閃過一抹陰沉,隨即又一臉受傷地看著顧楠。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寧願相信一個下人的汙衊之言?也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嗎?

咱們可是要攜手過一輩子的人啊,你這般不信任我,太讓我傷心了。”

呵,誰要和你攜手過一輩子。

顧楠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我只相信真相,既然長順媳婦和世子各執一詞,那便去御史臺,讓御史們來斷一下案子。

看看究竟是下人記恨世子,生出歹毒之心毒害我,還是世子心懷算計之心,故意算計我和景王呢?

聽聞御史臺的老御史們個個極會斷案,事情又牽扯到景王殿下,想必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這種叫桃花霧的藥哪裡買的?誰買的?藥錢幾何?府裡哪些人接觸過藥?

但凡事情發生過,必然都會留下痕跡的。”

她抬眸冷靜看著謝恆,一字一句道:

“世子,你說是不是?”

謝恆眉頭微皺,以往只要他這般哄顧楠,顧楠就會對他百依百順,掏錢給鋪子給莊子都不在話下。

今兒怎麼這般難纏,像換了個人一般?

他眼底閃過一抹陰冷,這件事絕對不能鬧到御史臺。

御史臺那些老御史們碰到這種事,猶如聞到了腥味的貓一般撲上來糾纏不清。

別說查清楚這件事,文昌侯府裡哪個下人愛鑽什麼狗洞都能查清楚。

到時候他襲爵就更沒有希望了。

謝恆勉強按下心底的怒意,努力擺出柔和的目光看著顧楠。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咱們家畢竟是勳貴世家,這種事情真鬧出去,只會讓人看咱們的笑話。

何況侯府如今是你掌家,真要鬧出去,別人也會笑你治家不嚴,連個下人都能算計你。

再說事情畢竟牽扯到景王三叔,若真的傳揚出去,讓人知道景王三叔進過你的院子,你的名聲也會受損。

今兒的事,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提出來,為夫都滿足你,好不好?”

他做足了低姿態,深情款款看著顧楠。

顧楠攥了攥手心,壓下反胃感。

“真的我要什麼都可以?”

謝恆點頭,旁邊的淮陽郡主想反駁,被他搖頭制止。

顧楠轉頭看向旁邊的人群,叫了一聲:“如意。”

人群裡走出一個身穿青色比甲,銀盤臉的丫鬟,是她另外一個大丫鬟如意。

如意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大聲唸了出來。

“永和九年六月初五,世子打點書院,借走嫁妝銀子五千兩。

八月初八,郡主借走嫁妝銀子一萬兩,九月二姑娘借走一千兩。

永和十年四月十二,世子借走米糧鋪一間,五月初九,郡主借走首飾鋪子一間,清河莊子一個.....”

謝恆高聲打斷,“住口,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顧楠道:“這是我嫁入侯府三年來,婆婆,世子和小姑從我手裡借走的嫁妝鋪子,莊子,以及銀子。

我算了算,世子和婆婆一共從我手裡拿走了六間鋪子,兩座莊子,銀票五萬兩。

既然世子說要補償我,那便將這些東西全都還回來吧。”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真的鬧到御史臺去,事情真鬧出來,她的名聲也就完了。

她的目的是想趁著這次機會逼謝家母子將她的嫁妝吐出來。

謝恆臉色十分難看,顯然沒料到顧楠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不應該求自己以後多疼惜她,愛護她幾分?

女人要的不就是丈夫多寵愛嘛。

他在書院讀書,平日裡需要應酬和打點,確實在顧楠這裡拿了不少銀子。

每次只要他表示缺銀子在書院被人看輕,顧楠二話不說便會拿出銀子來給他。

“沒想到你每次給我銀子,竟然還暗地裡記賬,還說什麼借的?顧楠,我真是看錯你了。”

顧楠目露錯愕。

“不然呢?若不是借的,世子豈不成了吃軟飯,靠妻子嫁妝養著的廢物?”

謝恆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靠妻子嫁妝養著,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可太難聽了。

他暗暗朝淮陽郡主使了個眼色。

淮陽郡主指著顧楠的鼻子大罵。

“商戶家出來的女兒,就是滿眼銅臭,當初這些東西可不是我們要的,是你上趕著送給我們的。

從來沒有聽說送出去的東西,還有往回要的,真是不要臉。”

顧楠被氣笑了。

“送?當初婆婆可說過,咱們文昌侯府是勳貴世家,做不出那等花用媳婦嫁妝的腌臢事的。

所以收我銀子的時候說了權當是借的,所謂借債還錢,天經地義啊。

難道婆婆想昧下我的嫁妝鋪子和銀子不還,堂堂侯府花用媳婦的嫁妝,這才是不要臉吧?”

淮陽郡主被嗆得一口氣上不來,憋得心口疼。

這話確實是她先前說過的。

可那不過是句哄顧楠的場面話而已,如今卻被顧楠當做反擊的話柄。

顧楠一臉驚訝。

“婆婆不會從來沒想過還吧?”

當然沒想過,錢既然已經進了她的口袋,顧楠想要回去,門也沒有。

淮陽郡主捂著胸口,翻了個白眼,軟軟往地上栽去。

顧楠冷笑著轉身吩咐如意和如花。

“走,去御史臺,讓御史大人們好好查查茯苓糕裡的藥到底是誰下的。

順便也讓御史大人大人斷一斷侯府花兒媳婦的嫁妝這事對不對。”

淮陽郡主栽到一半的身子一僵,沒倒下去卻閃了腰。

“哎呦。”

她扶著腰疼得臉都變了形,靠在心腹張媽媽身上怒罵顧楠。

“你去啊,去告訴御史大人,這事真鬧開了,侯府不過就是丟點臉面。

今天你敢踏出這個院子,我立刻就讓世子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