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郡主住的南山堂。

謝恆一臉懊惱,同淮陽郡主抱怨。

“早知道顧楠能求動三叔,咱們就不折騰了,現在白折騰一番不說,還讓三叔看了熱鬧。

我本就說這個主意有風險,母親偏要兵行險招。”

淮陽郡主陰著臉搖頭。

“他們兩個肯定成了,那屋裡味道不對,我們被顧楠這個賤人騙了。

我就說她這種商戶女心思都深著呢,你爹當初偏要為你聘這麼個世子夫人....”

味道?

謝恆皺眉。

他當時的心思都在事情成了就能襲爵的興奮上,根本沒注意屋裡的味道。

眼下聽了更覺糟心。

所謂捉姦捉雙,景王已經離開了,事情就算成了,他也是真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不耐煩打斷淮陽郡主。

“今日沒抓住顧楠和三叔的把柄,不能襲爵不說,雲裳也不能順利接進府裡做平妻了。”

若今日顧楠失去貞潔,從此必然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

到時他提出娶雲裳做平妻,顧楠出於愧疚必然會答應,這樣他和雲裳的兒子瑞哥兒就可以做嫡子。

可眼下所有計劃都落空了。

“母親,我們現在怎麼辦?瑞哥兒已經三歲多了,到了要開蒙的年紀。

瑞哥兒出生的時候天降祥瑞,算命先生可說了,他能給咱們家帶來大運道。

這孩子總養在外面,根本請不到好的先生,將來耽誤了孩子,就是耽誤了咱們家啊。”

提起這個,淮陽郡主也覺得糟心。

她的心肝肉小孫孫啊,那麼可愛的孩子,如今卻只能偷偷摸摸地養在外面。

“你先安慰雲裳彆著急,此事我們再從長計議。”

這時,心腹婆子張媽媽在外面稟報,“老夫人,松雪堂那邊請您和世子過去一趟。”

松雪堂是顧楠住的院子。

淮陽郡主滿臉不悅。

“有什麼事,她不能自己過來說,還要勞動我和世子跑過去一趟?”

“天還沒完全黑呢,她就這麼著急和世子圓房嗎?”

“讓她等著吧,就說今晚世子不過去了。”

謝恆抿了抿嘴,沒說話。

過了片刻,張媽媽又急急忙忙衝進來。

“老夫人,不好了,夫人讓人押著長順媳婦,拿著一盤茯苓糕,說要去御史臺呢。

如今人已經快到大門口了,再不攔著就要出事了。”

茯苓糕?

淮陽郡主倏然一驚。

“糟了,那盤茯苓糕你是不是沒收起來?”

謝恆臉色微變。

長順是他的貼身小廝,媳婦在廚房當差。

他將桃花霧交給長順,讓長順媳婦下在了茯苓糕裡。

本想著事成之後讓人把茯苓糕收走,誰知道事情出了偏差。

他一時著急,倒忘了讓人把茯苓糕收走。

“難道顧楠發現了什麼?”

淮陽郡主起身,“沒教養的東西,家裡的事情她也敢往外鬧,她就不怕自己名聲真毀了?

走,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母子二人急匆匆跑出去,趕在大門口攔住了顧楠。

顧楠臉上蒙著一層薄紗,露在外面的杏眼清澈如水。

淮陽郡主可沒心思欣賞,陰著臉斥責顧楠。

“今兒可是你和世子圓房的好日子,鬧騰什麼呢?有什麼事不能在家裡說?

我們文昌侯府可是勳貴世家,不是你孃家那等低賤商戶,上不得檯面,我們家可丟不起人。”

顧楠微微屈膝,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鏗鏘有力。

“我孃家是先帝欽封的皇商,婆婆一句一個低賤商戶,上不得檯面,是在指責先帝不該封顧家為皇商嗎?”

淮陽郡主臉色微變,沒想到會被顧楠抓住話裡的漏洞。

“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做兒媳婦的倒不依不饒來指責起長輩來了?

我且問你,家裡的事家裡說就行了,大喜的日子你去御史臺鬧什麼?”

顧楠幽幽嘆了口氣。

“並非我要去御史臺鬧,而是有人在大喜的日子害我啊,這麼大的事,我總得討個公道吧?

我先前打發人去請婆婆和世子,你們不肯來,兒媳沒辦法,只能去御史臺,讓御史大人幫我討個公道了。”

淮陽郡主被噎得說不上話,先前確實是她不肯去松雪堂的。

“我們沒去,你就不能過去找我們嗎?難道還要我這個婆婆天天去看你嗎?”

顧楠淡淡一笑。

“兒媳可不敢去探望婆婆,今兒在我自個兒的院子裡,都有人敢在茯苓糕裡下藥害我。

若到了婆婆的院子裡,兒媳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能出那個院子。”

提起茯苓糕,淮陽郡主目光微閃。

“什麼茯苓糕,什麼下藥?你莫不是被人糊弄了?”

顧楠笑容微斂,轉頭看向謝恆,目光冷淡。

“這就要問世子了,長順媳婦親口承認是世子吩咐她在茯苓糕裡下的藥。

世子,不知顧楠做錯了什麼,你要在大喜的日子這般害我?”

謝恆瞳孔微縮,故作憤怒的一腳將長順媳婦踢倒。

“下賤東西,竟然敢汙衊主子,本世子什麼時候讓你下藥害夫人了?”

長順媳婦被踢中肋骨,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卻還是哭著辯解。

“奴婢不敢說謊,就是世子讓奴婢下的藥,這藥名叫桃花霧,吃了之後若不及時和男人歡好,便會終身落下病根。

這是我男人說的,世子給了我男人一包藥,剩下一包藥還在世子的書房裡呢。

這種藥貴著呢,我們做下人的根本買不起,不知道世子從哪裡得的這種藥給了我男人。

世子說只要奴婢將藥下了,再想辦法將景王引到世子夫人院子裡,就能提拔我男人做前院管事。

若沒有世子的允許,打死奴婢也不敢做下這等背主的事啊。”

謝恆臉色大變,沒想到長順媳婦竟然招供的這麼幹淨。

她難道一點都不顧忌長順的死活嗎?

縱然重生回來,顧楠已經知道事情始末,親耳聽到還是覺得無比憤怒。

怒火裹挾著憤怒,在胸腔中游離,她氣得兩眼泛紅,恨不得抬手再給謝恆一個巴掌。

“原來這一切都是世子事先計劃好的啊,先是下藥,讓別的男人來侮辱自己的妻子,然後再衝進去捉姦。

怪不得世子和婆婆衝進松雪堂,口口聲聲質問景王有沒有欺辱我。

怪不得婆婆言語間逼迫我認下被景王侮辱,原來世子和婆婆是想以我的清白之身去換世子襲爵啊。

世子真是好算計啊,為了爵位連妻子的清白都不顧.....”

“你住口。”謝恆臉色大變,失聲怒吼,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他沒想到顧楠竟然在短時間內理出了事情的原委,還抓住了關鍵人證。

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