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改造酒池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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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謝家後院。
謝申側躺在一張貴妃椅上百無聊賴地翻看著一本早就爛熟於心的兵書。
聽著面前的江右事無鉅細的彙報著謝絕近日的行蹤。
“屬下原以為二小姐是說著玩的,或是一時興起,哪知這兩日她自個兒真動起手來,說要把院裡的池子埋上,還說要……”
謝申的目光從兵書上移開。
“說。”
江右說不出口,乾脆轉述了謝絕的原話,“二小姐說,這幾日就要把那池子改做化糞坑……”
“死性不改!”謝申斥了一句,“我還以為她這幾日受了刺激,想著改好了,沒想到竟是又換了一種消遣法子!以後她的事不必再報給我了。”
江右連忙噤了聲,退了出去。
彼時,謝絕正在自個兒院子裡指揮下人改造“酒池肉林”。
就這院子的構造,拿來種地是再合適不過了。
四四方方,中間一個化糞池。
前些日從御香樓回來她就在想,這個鬼地方蔬菜品種雖然單一,但是卻有十字花科的鼻祖蕪菁。
只要有蕪菁在,什麼菜不能培育出來!在二十一世紀咱們吃的上百種菜,可都是靠這玩意兒變種培育出來的。
菜苗有了,地還能遠嗎?
她已下令,讓人把前院養的青竹砍了做成籬笆,將鋪砌的石路改回泥巴地,又撒上自制的簡陋版餅肥,打算先養地,接著再把化糞池做出來。
謝家府邸夠大,她不擔心沒有地種,只是想好好規劃規劃,看合適的話再養幾頭豬,幾隻雞什麼的,改善一下家裡的伙食。
這幾日在家裡頓頓都吃些叫花雞,豆苗燉雞,都快讓她聞雞色變了。
“把池子的防水卸了,以後告訴府裡倒夜香的,無論主子還是下人,所有人的食殘都匯到這一處來給我。”
下人們越聽越覺得自家二小姐瘋魔了。
往日收集美男還能理解,食色性也,如今怎麼跨度如此之大,竟喜歡上了收集眾人的食殘……
若真要把池子拿來裝屎,以後這院子誰還敢來啊?
下人們哭著臉跳進好不容易抽乾水的池子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彷彿已經遠遠聞到了幾日後的臭味。
“小姐,主君找你。”
一聽到謝申找她,謝絕心裡那股馬上可以聞到泥土芳香的興奮勁兒立刻萎靡了大半,宛若一隻被人澆了冷水的落湯雞,亦步亦趨地跟進了正房。
午時陽光正好,光束透過簷下一棵盤根錯節的老梧桐樹葉片,照射出一地斑駁的光影。
謝申面沉如水地坐了起來,謝絕連忙腆著臉上去整理靠坐的軟墊。
口中乖巧問:“母親,您找我啊。”
謝申涼涼瞥來一眼,“回去收拾收拾,明日繼續到太學去上課。”
是了,要不是因為和九皇子定了親事,她還沒機會偷溜到自家封地去避課呢。
看謝申不容置疑的神色,謝絕不敢二話,只得老實應了聲好。
正要退出去,謝申重重咳嗽一聲,一句“我讓你走了嗎?”嚇得她連忙又退了回來,“母親還有何事吩咐?請一道講完吧。”
“你急什麼?急著去挖你那糞坑?”
謝絕理解並體諒古代人的愚昧無知,更何況眼前這位還是回憶裡點點滴滴都是偏心與疼愛自己的母親,於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母親有所不知,女兒最近研究出了一種可以增收五蔬的法子,過些日子就能有成效。”
謝申擰眉,“就憑你?”
謝絕挺了挺胸脯,“只要母親不干涉女兒挖糞池,不出一月,定有成效。”
謝申喝了口茶,耷拉著眼皮,連看她一眼都懶得,“你可知什麼樣的人在霽月地位最低下?”
“商者?”
“錯,是耕者。”
謝絕不懂,“為什麼?民以食為天,沒有耕者何來糧食?”
“近年來戰亂不斷,且不論賦稅,單單一個天災,都足以讓耕者自取滅亡。”
謝絕沉默不語。
“所以,老老實實唸書吧,你要再這麼自甘墮落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女兒知道了……”
……
看著頭頂的沉香木匾額——成均館,謝絕輕輕嘆了口氣。
為了上太學,謝申特地從自己院子裡挑了兩個伶俐的小廝送來,美其名曰給她背笈囊,帶食盒。
謝絕由此突然想起,問江右,“為何我身邊一個小廝也沒有?只有你?”
江右愣了愣,“不是您讓我都打發了嗎?”
謝絕:“……”腳下認命般跨過一道高高的門檻。
正走著,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頭摟住。
“謝小二,你怎麼來了?”
她偏過頭,兩張熟悉的面孔印入眼簾。
是御史大人家的四小姐陳瑤和大司農家六小姐蔣婉婉。
都是往日一塊去過勾欄院的,兩人親切的問候起她怎麼忙得親自來了。
謝絕汗顏,她竟然有了和前身一樣的想法,遂問道:“難不成往日我都是請人代為答到?”
“是啊,我都上一年零兩月了,也只見過你一次,還是太傅講《禮記》那次。”
蔣婉婉補充道:“聽說太傅這幾月身子不好,下不了床,現下《禮記》這門課,幾月來都是由著我們自己讀的。”
“當真?”
“是啊。”兩人一起點頭。
聞言,她當即找了個藉口將尾隨其後的兩個小廝留在學堂外,又交代陳瑤和蔣婉婉代為答道,準備溜之大吉。
很快,隨著太女和三殿下落座後,講《論語》的老師也踱步走來,她粗略看了一眼,低頭點起名來。
唸到“謝絕”二字時,鳳清呈聽到悶悶的一聲“在”,隨即回頭看了一眼。
太學初設,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員子女有資格入學,故而這裡只坐著不到二十人,有沒有謝絕,清晰可辨。
一堂課罷,鳳清呈招來侍者詢問。
“謝絕沒有來太學?”
“來了,暗衛說謝絕獨自一人爬牆往北去了。”
鳳清呈皺了皺柳葉一般的細眉,“繼續派人給本宮盯緊她,本宮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他的本意原是為了盯著謝絕大肆宣揚退婚一事,誰知暗衛卻說她連續幾日都窩在府中修整庭院,閉門不出。今日來上太學還是被她母親逼著送到門外。
得知今日課堂上要見到她,鳳清呈特地比往日早起了一個時辰打扮,誰知卻連她的面都沒見到,不由氣得踹了桌腿兩腳。
該死的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