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海上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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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廿七日。
沈一鳴早早便打點好了路上的事,與謝絕約定在京都古渡口相見,她到時。
只見沈一鳴身後跟了逶迤一條長龍,顯然也是剛到。
他今日難得穿了身稍顯素雅的湘妃色直領對襟長衫,腰上繫著一根鴉青色玉石腰帶,墨髮盡數用一根碧綠翡翠簪子簪住,少了幾分妖豔輕狂,卻仍是難掩嫵媚之色。
在他身後更是隨著七八個服飾統一的小廝伺候,在小廝之後,更是有十來個身強力壯的苦力,抬著五個黃花梨嵌百寶嬰戲圖大衣箱,正在往水面上一張巨大的畫舫上搬挪東西。
瞧著,他帶回家的,應是還不止這些。
旁邊有好奇的駐足驚歎,“這是哪家的貴女出行,竟有如此大的氣派?”
謝絕則一切從簡,身後也只多帶了兩個僕從,她戴著帷帽,一腳踏上了畫舫。
以前只在書中和電視劇中看過,不知實物竟有如此奢靡豪華。
她在船上待了會兒,盞茶功夫,沈一鳴便裝載好了,他領著謝絕去看了她晚上宿在畫舫的廂房。
時值夏日,四周掛上竹簾遮擋了畫舫外探究的視線,但因設計巧妙,裡面的人卻可以一覽船外風光。
她是知道沈一鳴有錢的,只是不知有這麼多罷了。
“我已命人為你趕製了幾套衣裙,你看看,喜不喜歡?”他從貼身小廝手中拿出三條緞面泛著波光粼粼的衣裙,“我也不知你喜歡什麼顏色,便按照自己的眼光挑了挑。”
這些都是時下最興行的款式。
謝絕沒見過世面地觸手摸了摸,緞料涼爽親膚,一看就知道很貴。
她來之前以為不過是公費旅遊一趟,所以沒想太多,事到如今,親眼看到了沈一鳴的出行陣仗,才恍然大悟。
他這是要打一場硬仗啊。
“你這回一趟家,怎麼跟要上前線打仗一樣?”
沈一鳴誠然道:“我家中姐妹皆不好相與,這一次回家,只怕要委屈你了。”
謝絕怔了一下,隨即笑道:“你要這麼說,我還突然來了些興趣,這世上只怕還沒有能委屈我的人。”
沈一鳴自上船起便緊緊繃住的心絃因為這一句玩笑話而放鬆了不少。
“夜裡涼,你記得多添床被褥,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好。”
看得出來他心事沉重,謝絕不擅開解,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任由他離去。
末了,半晌,江右在廂房中左右撥弄著竹簾,驚喜道:“小姐,這沈公子也太有錢了吧!”
謝絕倚著美人榻,遙望著船外別緻的山水景緻,懶懶回道:“是啊,早知道他這麼有錢,我便該要一筆差旅費才是。”
“差旅費?”
江右尋思了一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小姐,有句話小人也不知該不該說……”
“說。”
“你此次同沈公子一道回家,只怕於他名聲不益啊,你二人又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貿貿然一道歸家,總要落人口實一番。他又是男子,屆時只怕家中……”
謝絕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只是,沈一鳴既然開了口,她總不好拒絕,再者,他既然開了口,想必也早有應對之策。
“見招拆招吧。”
畫舫行了整整一日,謝絕便頭暈目眩了一日。
忽然間腦中想起薛含香臨行前一日的叮囑,謝絕催著江右去洗幾個梅子來吃,一連吃了兩個,酸酸甜甜的口感,的確緩解了不少腹中的噁心感。
一夜無眠。
次日天一亮。
江右精神抖擻的聲音從廂房外傳來,“想不到才一夜功夫,就已經駛到了撫州。”
謝絕精神不濟,想來是沒在水船上宿過,身體有些不適,眉宇間有些懨懨的,問:“還有多久才到南陵?”
話音剛落,船板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你出去看看。”她給了江右一個眼色,後者收起玩笑的態度,立刻前往檢視。
過了不久。
江右回來了,“好像是遇到有人要搭乘。”
“然後呢?”
“被沈公子給拒了。”
謝絕聽著江右的回答,心底隱隱升起一股不安。
又問江右,“你有沒有看清要搭乘的都是什麼人?”
“是個體型健碩的女子,身旁跟了七八個人,好似也是個富商,說正好要去南陵做一筆生意。”
謝絕閉了閉眼,昨日尚且能靠著那梅子壓一壓腹中的濁氣,如今卻是不管用了。
“出去看看。”她伸手搭著江右,勉強借力站了起來,因為不適應船路,她昨日到現下也沒什麼胃口,是以腳步也有些虛浮了。
走到船頭,瞧見沈一鳴正與那富商女子糾纏不休。
謝絕出聲叫住了他,“怎麼回事?”
那富商原以為船上沒有女子作主,便想用強上船搭乘,誰知忽然瞥見謝絕面帶冷色的走了過來,便以為她與沈一鳴是夫妻二人,一時間,態度陡然一變。
連聲道:“這位夫人,小可與家僕船隻受損,只怕要停靠修繕好幾日,小可有要事在身,不知能否與你們一道搭乘至南陵?”
謝絕踱步來到沈一鳴的身前,似笑非笑道:“只怕多有不便。”
女子再三堅持,“實在有要事在身,還請夫人行個方便吧?小可願支付一筆報酬以作謝金。”
謝絕態度果決,“實在不好意思,愛莫能助。”
女子身後的幾個壯婦,“唰”地亮出五指寬的冷刀,霎時兇相畢露,“喂!你別給臉不要臉!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
謝絕緩緩走上前了幾步,與那女富商平視,“還未討教,在下姓謝,單名一個絕字。”
一聽姓謝,女子滿臉橫肉的一顫,“夫人莫不是……鎮國大將軍謝申之女?”
“正是家母。”謝絕望向先前開口的那名壯婦,“我謝絕素來橫行霸道慣了,竟不知這世上還有比我更橫行霸道的人?你方才用得哪隻手拔刀?給我將她砍下來下酒!”
江右立即拔刀上前,冷刃極快地壓在壯婦脖頸前,可憐那壯婦卻連江右何時近了她的身都沒看清,便已經淪為砧板上的魚肉。
“謝小姐有話好說,既有不便,小可帶人離去便是。”
謝絕晲了她一眼,“你倒是個識相的,帶上你的人,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