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嵐聞言一笑,大手一揮吩咐了下去。

“去,傳本宮命令,派幾個機靈點的禁衛軍,隨新秀娘去找找那三份遺失的禮物。”

謝絕聽著這話,狹長的眸子眯了眯。

她盯著鳳清嵐那張無時無刻不在用笑意偽裝的面容,忽然勾了勾嘴角。

“謝殿下。”

她轉身離去。

將禁衛軍託付給周聞溪與江右後,隻身回到了宴會。

謝申雖不言語,然而卻將謝絕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宴會即將進入尾聲。

馬上就是日照國的獻禮環節,按照往年的禮制,日照國使者會奉命獻上一批本國的貢禮,又因地大物博,物產豐富的緣故,日照國進獻的珍寶,多為霽月國沒有且從未見識過的東西,故而在此環節中,兩國使者常會就事論事,口辯一番。

而霽月則在這個環節中,屢屢受挫,從未贏過。

蔣菁剛說完。

蔣晗就壓低聲,不解問:“是因為日照國的人比我們更口齒伶俐嗎?”

謝絕聽到不覺莞爾,心中暗道這蔣五郎果真如外界所言,受大司農疼愛,否則又怎會養得這般嬌憨無邪。

大司農神情一頓,轉頭道:“讓二小姐笑話了。”

謝絕壓低了頭,“不敢,在下只是覺得令公子的話,煞是可愛。”

蔣晗雖帶著面紗,卻仍是因為這話紅了面頰,垂了垂頭,只敢聽,再也不敢胡亂發問了。

大司農倒也沒有真的責怪謝絕,也知道她並非嘲笑譏諷。

兩家親事已定,往後便是姻家,理應多多來往才是。

況且蔣菁也擔心以蔣晗的性格,少與外界接觸,嫁到將軍府後,難保不會吃些苦頭。

原先她聽坊間風言風語的傳,說是謝家二小姐謝絕風評浪蕩,行為不堪,心中甚是擔心不說,還險些因此拒了謝家親事。

可謝申親自登門拜訪,禮儀周全,態度莊重,蔣菁又實在挑不出什麼謝家的刺兒來。

那日謝申走後,蔣晗聰慧的看出了自家母親的為難。

還主動寬慰起蔣菁,並說自己願意嫁入謝家。

謝將軍忠肝義膽,一生為了霽月征戰萬里,又如此禮待蔣家,他沒有理由不嫁。

況且,在此之前,他還曾讀過謝絕從宮中荷花宴上作出的詩。

字裡行間,寫得蒼涼慷慨,悲而不失其壯,足見作詩者豪邁曠達的胸懷。

“母親可是在擔心,謝二小姐的聲名不好,以後難免波及到孩兒?”蔣晗問。

蔣菁頷首,“正是。”

蔣晗拿出自己謄抄的詩,朗聲唸了一遍。

蔣菁大為震撼,忙問:“寫得好!是你作的詩?”

蔣晗搖了搖頭,“母親,這是謝二小姐在太女殿下所辦的荷花宴上所作的詩,孩兒雖沒有見過這位謝二小姐,但卻堅信,能寫出這樣詩作的人,絕不會是坊間說得那般輕佻下作,所以,孩兒願意嫁給謝紅。”

“可那謝紅與謝絕不同,常年長於軍營,恐是魯莽,為娘擔心你……”

“母親放心,孩兒遠沒有您想得那般柔弱。”

一番保證安撫下,蔣菁這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然而,就在前幾日,蔣菁再度從蔣晗的口中聽說了京都城裡舉辦詩會一事,還得知謝絕在三炷香的時間裡,連作三首驚才絕豔的詩作,大挫日照國銳氣。

是以才想親自上門看看,這位傳說中謝絕長得什麼樣,才情究竟有沒有晗兒吹噓得那般誇張。

誰知卻剛好遇到她不在家中,有事外出,蔣菁本還覺得有些遺憾。

誰知今日正好得見,便忍不住在暗中仔細觀察著謝絕的一舉一動,見她舉止落落大方,又目不斜視,並不如傳言中那般。

蔣菁心中甚至感到有些小小的遺憾。

暗道,若是晗兒許給的是謝絕,沒準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惜,可惜。

謝絕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竟然能引發出蔣菁母子二人如此多的聯想。

只是施禮後便移開了視線。

緊接著,宮侍們邁著婀娜生姿的蓮步,準備撤下桌上的菜餚。

其中一個宮侍因為多偷看了她一眼,不小心將湯汁潑灑出幾滴,濺在她緋紅的袖口上,迅速暈開一個油點。

“啊!”宮侍掏出帶著脂粉香氣的秀帕去擦,謝絕笑著婉拒了,“無事,繼續收拾吧。”

那宮侍見她脾氣這麼好,忍不住再次偷偷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雙頰緋紅,整個人更是連先邁左腳還是右腳都分不清了,跌跌撞撞地抬著菜餚離去。

謝絕壓根沒將這個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卻不知這一切都被有心之人看在眼中。

鳳清呈今日打扮華美,就坐在女皇左手邊第二個座,眼下正死死盯著那個傳菜的宮侍,袖中雙手不停地揪著秀帕,指骨泛白。

“去,替本宮將方才傳菜,勾引謝絕之人叫到清歡宮!”鳳清呈眼中翻滾著妒意吩咐道。

“是。”

……

獻禮開始。

日照國近二十來名侍者懷中各舉抱著一個蓋住紅布的托盤,緩緩走進內殿。

“吾等拜見霽月國國君,萬歲萬歲萬萬歲!”為首者將手放到胸前,施了個日照禮,高聲宣道。

“免禮。”

“奉吾皇之名,吾國特地準備了十八樣珍惜貢品獻上。”說著,滿頭捲髮扎著雙馬尾辮,垂落頸間的女侍者們站定,依次排成三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間,匯聚到那為首的使者手中。

只見他一邊高呼,一邊掀開蓋住獻禮的紅布,“第一件貢品——寒瓜。”

木製托盤之上,一個爬滿水草狀條紋的綠皮大西瓜印入眼簾。

謝絕下意識嘆道:“西瓜!”

謝申聞聲看來,“怎麼?你認得此物?”

何止是認得!

以前還天天吃呢!

蔣菁也聽到她們母女的對話,抬眼看來,“何為西瓜?”

謝絕道:“西瓜就是寒瓜,只不過叫法不同罷了。”

“這麼說來,二小姐的確認得此物?可知此物是用來做什麼的?”蔣菁見寒瓜形狀奇特,有些好奇問。

謝絕以為這是要故意考她,便將西瓜怎麼吃,有什麼用,一五一十的道來。

說罷,只見日照國的使者命人拿來一把閃著銀光的長刀。

“譁”地一聲,將瓜砍成了幾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