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臣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病床邊。

看到陸淮旌頭上的銀針,他才長舒一口氣:“我……之前去找過你,可是藺總……”

“我都聽到了。”南煙淡淡的開口。

雖然她暫時和藺晉遲分開了,但還是忍不住給他找了個藉口。

“晉遲……就是擔心我,司少,希望你能理解。”

司慕臣聞言,也順勢點頭道:“藺總看重你,你……”

他欲言又止,畢竟,現在,顧南煙是藺晉遲的未婚妻了。

南煙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便轉移了話題:“司少怎麼趕來了。”

“是葉荷打電話告訴我的。”司慕臣聲音低沉,試圖解釋道:“我跟葉荷……其實……”

“我都知道了,葉荷也都跟我說了。”

南煙打斷了司慕臣的話,表情嚴肅地警告道:

“司慕臣,你現在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應該知道,我跟葉荷有多麼要好,我不管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以任何的方式傷害她,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犀冷的語氣,霸氣的渾然天成。

司慕臣眉頭跳了跳,卻露出了一絲玩世不恭的笑。

“Alina,你這麼維護葉荷,為什麼不想想自己?”

兩人的對話,讓跟在身後的大衛聽得雲裡霧裡的。

南煙瞥了一眼大衛,沒有回答司慕臣的問題,而是道:

“大衛,目前,陸淮旌的情況如何?”

被點名的工具人立刻走上前,解釋道:“我們已經給陸先生做了全面的檢查,他現在的情緒狀態很不穩定,而且,我們初步判斷,他是因為腦部手術,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不會是失去了記憶吧。”

司慕臣擰眉,不快道:“他似乎,還固執地認定,自己對顧南煙有所虧欠,所以才那麼奮不顧身地去救了人。”

這話,雖然是解釋給大衛聽的,但南煙卻分明從中聽到了一絲給陸淮旌洗白的意味。

她垂睫,沒有出聲。

倒是大衛好渾然不覺,繼續道:“這種選擇性的記憶丟失,比正常失憶更好處理一些,看來,並不是病理性的,而是陸先生自己執著地想要彌補一些遺憾,某種意義上來說,只要給他一些相應的刺|激,他說不定就會好起來。”

相應的刺|激……

南煙眼神閃了閃,轉身,直接拔掉了陸淮旌頭上的銀針。

“針灸只能緩解他的疼痛,其他的,不是我的專業領域。”

她說著,一邊把銀針收了起來。

站起來,轉身欲走的瞬間,卻被司慕臣給攔了下來。

“Alina,現在只有你幫淮旌了,你還要逃避下去嗎?”

南煙一把甩開了司慕臣的手,音色冰寒:

“幫助他是我的義務嗎?司少?我已經做了很多超出我職責範圍之外的事情了,治療時久和陸老爺子,也都是因為我自願,但你卻不能因為我的善良,而道德綁架我!”

犀冷的話,字字句句都擲地有聲。

司慕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

“抱歉,Alina小姐,剛剛是我衝動了。”

但是南煙卻已經不想聽了。

她直接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南煙心煩意亂,只能走到天台透一口氣。

現在的她,對於陸淮旌的情感很複雜。

一方面,她莫名的心疼時久,所以也會忍不住在意陸淮旌的身體。

另一方面,看著那個男人現在痛苦的樣子,她甚至都開始猶豫了。

就連從前的點點滴滴,都忍不住在腦海中閃過。

一想到從前,她便心如刀割,可往往,越是想忘記的,就越是在不斷地回放,反覆傷害。

南煙撥出一口濁氣,看著樓下的花園風景,心緒難平。

就在這時候,身後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Alina小姐,原來您在這裡。”

周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南煙轉頭,看著面帶笑容的中年婦女,笑意有點勉強。

“是……有什麼事嗎?”南煙問。

周媽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才道:“Alina醫生,老爺子想請您過去說說話,您……現在有時間嗎?”

南煙顰眉,雖然已經隱約猜測到老人家的意圖,但她還是沒有辦法拒絕。

因為,陸老爺子現在也算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相信的長輩了。

想到這裡,南煙還是點了點頭。

病房中。

小奶糰子已經睡著了,被人送到了休息室。

南煙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小傢伙的睡顏。

他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點淚痕,小鼻子有點泛紅。

顯然是剛剛又哭了一次。

南煙的心底一陣刺痛,對顧柔兒和宋怡歡的恨意又增添了一層。

陸老爺子見到南煙,立刻招了招手。

“Alina醫生,坐!”

南煙頷首,坐到了床邊大椅子上。

“Alina醫生,這個時間叫您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老人家很客氣,這種謙遜的態度,倒是讓南煙有點無所適從了。

她訕訕地笑了笑,才開門見山地道:“陸老爺子,您找我過來,是因為陸先生的事嗎?”

“Alina醫生果然冰雪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

陸老爺子顯然也有點侷促,他輕咳了一聲,才嘆氣道:“我知道淮旌和你,沒什麼交情,我這個要求,顯然也是不合情理的……”

南煙垂睫,果然。

“淮旌這孩子,雖然執拗,但是他到底是陸家現在最出色的,我年紀大了,不能一直扶持,就算是晉遲,也有了自己的事業,我現在能做的也不多了,但是淮旌,不能再有事。”

他說著,看了一眼南煙,訕笑道:“不好意思,你還不知道淮旌的事情吧?我年紀大了,確實有點囉嗦。”

謙卑的態度,讓南煙的心裡更加酸楚了。

老人家一生戎馬,馳騁商場,好不容易扶持了陸淮旌,卻遇到了車禍。

捨命保護了她,終於醒來,卻要再度面臨困境。

甚至為了陸淮旌放低姿態,請求於她。

南煙的心裡,實在是不好受。

她強忍住喉嚨的痠痛,道:“沒關係的,爺爺,您說就好,我……洗耳恭聽。”

即便是為了老人家的心情,南煙也願意做一個傾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