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4章 邊荒已崩，最後的屏障

白骨淵，陰氣刺骨，煞氣滾滾。

君無邪進來之後，越是深入，便感覺煞氣越是濃烈，他的心也就跟著往下沉。

這裡的陰森，超乎他的預料，煞氣能侵蝕人的身體，透過表層的肌膚，滲透到體內。

在這種環境之下，不說其他的危險，單單是這裡形成的環境便令至尊聖境以下的人難以承受，何況他的那些故人進來已經半年以上了。

白骨淵中，到處都是斷裂與崩塌的高山，可以清晰感知到大地之下有防禦法則，不知是什麼年代的留下的，至今仍舊存在，只是非常薄弱了，即將在時光中消磨殆盡。

白骨淵的邊沿區域還沒有什麼，但是隨著不斷的深入，視線中開始出現了大量的屍骸，白骨累累，遍體都是。

這些白骨，其中有大部分都保持著晶瑩，宛若玉質般，泛動著光澤。

在這些玉質的白骨之中，君無邪感知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不屬於明宇宙。

這是黑暗生靈的骸骨。

他對黑暗生靈的屍骨太熟悉了，從很多年前便開始接觸，時至今日，已經不知道見過了多少。

“這麼看來，這裡曾經是一片戰場。”

眼前的景象說明了在某個時代這裡發生了大戰，這麼多的黑暗生靈死亡，除了末世洪流，再也不能是其他的原因。

他很震驚，這裡的白骨，大部分都是屬於黑暗生靈，剩下的那些在歲月中腐朽的骨骸則是屬於上界的修行者。

這個比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因為通常來說，最少需要幾個甚至是十個以上的明宇宙修行者才能與相同境界的暗宇宙生靈抗衡。

可是曾發生在這裡的戰鬥卻並非如此，反過來了，明宇宙的人數量要少很多，黑暗生靈的數量反而更多，做到了非常驚人的戰損比。

這種事情在明宇宙與暗宇宙的戰鬥中來說是極少出現的事情。

濃烈的陰煞之氣瀰漫著，對神唸的感知範圍有著不小的影響，對視線也有很強的干擾。

好在君無邪的靈魂極其強悍，至少在上界這樣的修煉宇宙來說，他的靈魂境界是天花板的存在。

身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依然可以感知很遠的範圍。

繼續向著白骨淵深入，路上不再那麼順暢，他開始感知到了邪惡與兇殺的意志襲來。

前面的濃烈陰煞霧氣開始湧動起來，宛若浩海波濤翻滾著，有尖厲的聲音傳到了腦海之中。

四面八方，陰煞霧氣瘋狂席捲而來，凝聚成身穿黑色戰甲的人形，彷彿化為了千軍萬馬，沖霄的喊殺之聲。

君無邪眼神冷漠，混沌金血氣釋放，至剛至陽的氣息瀰漫開來。

他的身體宛若一輪發光的太陽，混沌金光萬丈，將席捲而來的陰煞霧氣全部擊潰。

血氣與衝擊而來的邪惡霧氣接觸的瞬間，使得那些煞氣宛若被烈焰焚燒，冒出陣陣青煙，發出尖厲的嘶吼，聲音刺人耳膜，令人感到非常的不適。

他擴散出去的神念能清晰感知到，在這片區域之中有著太多的邪惡暴戾的意志，於陰煞之氣中蟄伏。

在這片天地之間，凝聚了太多的怨煞之氣，雖然歷經了漫長的時光，但是卻一直未曾散去。

這些怨煞之氣，透過霧氣化形與無形的意志攻擊，對他發起進攻。

好在他的修為已經很深厚，不說符道，單說武道便已經是至尊聖境大圓滿了。

目前這些邪惡的怨煞之氣奈何他不得。

但是這樣的環境卻令他更是擔心了。

他能承受得住，能擊潰黑暗怨煞之氣的攻擊，他的那些故人承受得了嗎？

唯一令他心中依然抱有希望的是，一路走來神念感知範圍之內並未發現故人的屍體，這就說明他們是有可能還活著的。

雖然在這種環境中，他們存活的希望極其渺茫，但終歸還有那麼一絲可能。

“君神，這種環境下，不到至尊聖境恐怕沒有希望活下來。即便是至尊聖境的強者，長時間待在裡面都有殞落的可能，無法抵禦這些怨煞之氣的持久侵蝕。”

紫韻已經瞭解了他來這裡的目的，對此表示擔憂，君神的那些故人恐怕……

她雖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但這樣表述卻也非常明白了。

君無邪並未回應她，而是繼續朝著白骨淵內走去。

越是深入，怨煞之氣越重，遭遇到的黑暗煞氣攻擊就越強烈。

一路上，他們幾乎是頂著前面那些黑暗氣煞演化的千軍萬馬而行。

漸漸的，一座破損不堪的城池出現在了感知範圍之內。

君無邪在城內感知到了極其強悍的波動，還有比他在這裡面遇到的任何煞氣都要可怕的怨煞之力，並且有著極強的黑暗意志。

他們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在迷霧之中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古老城池。

這座城池破損得厲害，高大的城牆很多的地方都出現了缺口，城牆上面到處都是兵器留下的洞孔，城門破敗。

城牆之下，屍骨遍體，堆積厚厚一層，城門口亦是如此。

這種場景可以想到當年的戰爭是有多麼的激烈。

“這座城池裡面的守軍，居然能擊殺這麼多的黑暗生靈，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紫韻被一路上看到的景象驚呆了，她深知黑暗生靈的可怕，不只是來自於祖輩的告誡，在青龍峽秘境之中已經與黑暗生靈交過手了。

那些黑暗生靈還因為生活在明宇宙，導致他們修煉的法則真氣對明宇宙的修行者的壓制效果大幅度減弱了。

若是直接從暗宇宙來的黑暗生靈，只會更加的可怕，相同境界下，明宇宙的修行者根本難以匹敵。

但是這座城池留下的遺蹟，堪稱奇蹟！

所有的屍骨之中，大部分都是黑暗生靈的，只有小部分是屬於上界的修行者。

“裡面好像有座城中城！”

紫韻指向城池中央。

君無邪點了點頭，他們踩著黑暗生靈的屍骨，穿過城門，進入了城池內。

城內的街道與建築都破敗得不成樣子，街道上亦遍地都是白骨，大多屬於黑暗生靈。

這些白骨上，大都插著兵器，要麼被戰矛貫穿釘死地上，要麼被戰劍擊穿釘殺在街道兩邊的建築上。

走在這座城池內的街道上，君無邪隱約間彷彿聽到了喊殺聲，他的腦海中模擬出了當年這座城池的守軍對抗黑暗的場景。

穿過一條條長長的街道，距離那座城中城越來越近了。

到了這裡，黑暗煞氣濃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前面傳來了沖霄的喊殺聲，黑暗的邪惡暴戾席捲而來。

他和紫韻走到街道的盡頭，看到一片遼闊的區域。

那座城中城孤零零的屹立在這片區域的盡頭，高聳的城牆，上面稀稀疏疏的站著些將士，但都不是血肉之軀，而是英靈魂體。

那些靈魂魂體猶如生前在這裡戰鬥時，渾身是血，滿臉疲憊，但是雙目之中的戰鬥意志無比堅定。

城下的廣闊的區域，是密密麻麻的黑暗大軍，一望無際，數量最少在數百萬以上！

黑暗大軍的首領正在組織攻城，黑暗生靈不斷向著那座城中城衝殺。

城牆上面的守軍數量極少，只有數百人，很多的人身上纏著血氣繃帶，顯然他們傷得很重，大部分人身體都快要解體了，用血氣繃帶強行束縛著。

他們有的操縱著威能強大的特製連射弩箭，不斷射殺著衝擊城池的黑暗生靈。

有的手持戰刀，與爬上城牆的黑暗生靈廝殺。

這些守城將士的實力很強，在修煉界中，每個都能算得上是同代天驕。

他們的境界很高，個個至尊聖境，在裡面浴血奮戰，與黑暗生靈拼死搏殺。

這座城池內有特殊的秩序，使得所有的法則真氣都無法使用，不管是黑暗生靈還是守軍，全都只能用肉身搏殺。

每個守軍的肉身都很強，顯然他們是專修煉過肉身的，而這座城池內禁法環境，應該便是專門為了對付黑暗生靈而存在，如此可以發揮出守軍的優勢。

“君神，這是當年的場景再現，還是英靈執念的延續，至今仍舊在戰鬥？”

紫韻被這樣的畫面所震撼，同時也很心酸。

守軍的數量只有區區八百餘人，面對數百萬黑暗大軍，孤守這座城池。

“是當年的場景映現……”

君無邪心情沉重，沒想到竟然能跨越時空目睹當年在這裡的發生的部分戰鬥場景。

“好像有人！”

紫韻在城牆上的某個區域看到人影，不是英靈，而是血肉之軀。

君無邪回過神來，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頓時收縮了起來，隨即面露激動之色。

“是他們！”

他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是他的那些故人，軒轅聖子，軒轅雨竹等人，一共有數十人。

他們的面色很蒼白，精氣神狀態很差，但是並無大礙。

他們躲進了城中城，看來是受到了英靈的庇護，否則早已被這些黑暗煞氣演化的黑暗大軍吞沒，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

“將軍！這座城，我們守不住了！”

這時，城牆上有略帶哽咽的聲音響起，帶著遺憾與不甘，還有深深的悲涼。

“守不住也得守，我們在這裡戰鬥了三十年，犧牲了那麼多的兄弟，黑暗大軍未能越雷池一步！

現在，我們雖然只有這幾百人了，但依然得堅守下去！

邊荒已崩，這裡是最後的屏障，一旦失守，滄瀾大好河山必將淪陷，黑暗生靈肆虐，生靈塗炭！”

“我們知道，當然得繼續守，只是三十年了，為何遲遲不見援軍到來。他們為何不來支援我們！”

那位將軍立身在城牆上，聽到將士們的話，嘴唇顫動著，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在他的眼中，君無邪看到淚光，看到了說不出的悲涼。

“我們的家族，我們的宗門，所有人都戰死在了邊荒，如今只剩我們了……”

“可是還有其他的勢力，他們為何不派人來……”

“住口！不準動搖軍心！不管那些人是否來援，我們的職責所在絕不能有半點動搖！家族、宗門傾盡所有，那麼多的生命葬在了邊荒大地，守住滄瀾是他們的遺願！

即便是為了報仇，我們也不能退縮。

人各有志，我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人的選擇與我們無關。

這麼多個紀元以來，哪次黑暗入侵不是如此。總有人自掃門前雪，也總有人勇敢地站出來。

上界文明要延續，總得有人流血犧牲。

正是因為有無數前輩英雄拋頭顱灑熱血，才有今世的我們，我們不過是沿著前人的路繼續完成他們沒有完成的事情！

這是我們最後一戰了，你們怕嗎？”

那位將軍看著城外密密麻麻的黑暗大軍，聲音鏗鏘地詢問城牆上的將士們。

鏘！

一片戰刀拔出的聲音。

“很好，隨我殺出城去，綻放最後的燦爛。相信，後世也會有如我們這樣的人為此戰鬥，黑暗終將被殺滅，我們這一界終將迎來長久的太平盛世，到了那時不再被黑暗入侵，不再被黑暗生靈踐踏，後世之人都能幸福地生活！”

“殺滅黑暗，肅清乾坤！”

八百將士齊聲高呼，隨即跟著那位將軍跳下城牆，堅定的一往無前地衝向了密密麻麻的黑暗大軍。

不過剎那間，他們便被黑暗大軍淹沒了。

數不清的黑暗大軍圍攻他們，裡面響起兵器碰撞的聲音，響起他們的怒吼聲。

“君神……”

紫韻目睹這樣的場景，聲音不由微微顫抖，她被這樣的畫面觸動。

“殺！”

就在這時，城中城內再有喊殺聲響起，那是軒轅聖子與軒轅雨竹他們，全都在此刻衝出城池，衝向黑暗生靈。

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無比堅定，戰鬥意志沸騰，血氣激盪。

“都停下來！”

君無邪流光般衝入戰場，屹立在高空中，渾身綻放萬丈混沌金光，血氣手掌往下壓落，大片的黑暗大軍直接崩滅，化為陰煞之氣。

這些並非這個時代的真實景象，而是黑暗大軍留下的陰煞之氣與守城英靈們的執念映照出的當年的場景。

雨竹他們被情緒感染，這樣衝出來，會被陰煞之氣侵蝕，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