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郡主現在是掙扎不了,也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這個瘋子一樣的月無邪夾在腋窩下,走向萬寶行外。

這裡來來往往的人群,皆看著他們。

只是除了萬寶行的總管事,其他人並不知道安寧郡主的身份,畢竟她每次出現都是坐在鳳輦中,有紗帳遮掩。

此時,君無邪已經來到了萬寶行門外。

正要離開時,血煞盟的錦衣青年笑著走了過來,攔在了他的面前。

“朋友,你是專程在這裡等我?”

君無邪笑看著他。

血煞盟錦衣青年看了看被他夾在腋下的安寧郡主,心裡不由感到驚豔。

在拍賣場的時候,他並未刻意注意此女,那時更多的心思在拍賣之上,後來又被挑起怒火,專注點便轉移到了跟他搶黑晶鐵的青年身上。

此刻再看此女,可謂是傾國傾城。這等容顏,便是在比這青州疆域遼闊十倍的翰州,也絕對算得上是最頂級的美女了。

面對如此傾城絕色,他的心裡不免有些癢癢的。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子,看打扮,應該是出自青州比較有名的家族或者勢力。

這個青年又是來自什麼勢力?

居然敢跟他搶黑晶鐵,在得知了他來自血煞盟後,依然與他針鋒相對。

他近距離看著眼前這個青年,仔細感知著他身上的氣息。

雖然不能確定其具體境界,但是根據他的判斷,此人最多不會超過聖王境中天位。

居然只是個低境界的修行者,就這樣的也敢跟他爭?

這時,安寧郡主感覺到眼前這個血煞盟的青年那帶著佔有慾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心裡不由很是反感。

面帶笑容的血煞盟青年靜默了片刻之後伸手拍了拍君無邪的肩膀,道:“朋友,往後的路走穩點,記住不要摔跟頭,否則你可能再也爬不起來了,祝你好運。”

他說完側身讓開。

這讓附近某些參加過拍賣會,知道其身份的人都感到驚訝。

血煞盟的人居然就這樣放過與他爭搶黑晶鐵並針鋒相對過的青年了?

什麼時候,強勢狠辣的血煞盟這麼好說話了?

他居然能吃下這個虧,嚥下這口氣?

“哪怕夾著一個美人,我走路也很穩,運氣也一向很好。”

君無邪對血煞盟青年會意自信的笑容,隨即大步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他在人來熙攘的街道上穿行,看似不急不緩的步伐,實則速度很快,街上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看到淡淡的影子閃現。

很快,他就夾著安寧郡主出了城,一路向著浩瀚的山脈中奔去。

這時,他微微鬆開了安寧郡主的識海封印。

“渾蛋,你要帶我去哪裡!”

安寧郡主難以保持優雅了,識海解封了些許,當即便用神唸對他呵斥。

“郡主稍安勿躁,還有說話客氣些,否則你會捱揍的。”

君無邪笑著說道,令安寧郡主心裡抓狂。

她深呼吸,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道:“月公子,你聽安寧的,最好想辦法與那血煞盟的青年化解矛盾,你若真殺他,後果會很嚴重!”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君無邪看了她一眼,“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擔心會牽連到寧王府呢?”

“你……月公子,安寧是真心為你好,自然也擔心牽連到我寧王府。其實你完全不用這樣做,你可以選擇信任安寧,沒有必要將安寧捲入這場漩渦中,你放開安寧好麼?”

“郡主,你是寧王的女兒,這些年為寧王做了很多事情,大乾皆知你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我能完全信任你嗎?還是應該將籌碼握在自己的手裡?”

安寧郡主沉默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與月無邪之間的關係,根本不可能讓他完全信任,本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以月無邪的聰明,怕是早已猜到她是想收服他,所以才會來這樣一出。

“你真要殺血煞盟的人嗎?血煞盟是翰州頂級勢力,自血煞盟走出來的弟子,即便只是血煞盟內比較普通之人,境界也絕不會低。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有可能殺得了他,就算我出手幫你也不行。而且你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出手的!”

“不需要郡主出手,真要拼起來,我殺他還是有把握的。”

君無邪自信地說道,夾著安寧郡主持續在浩瀚山脈上空奔行。

安寧郡主猜想他應該是有什麼底牌才敢這般自信。

那血煞盟的青年,她在拍賣會場時便仔細觀察過。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是個半步大聖境界的強者!

這樣的境界屬於四宗底蘊強者或者宗主級別的人物。

只是相對來說,可能沒有四宗底蘊與宗主那麼高的天資成長強度。

青州修煉資源相對貧瘠,大部分的資源都是低品的,所以修行者的境界很難拔高。

境界的高低,跟天資成長強度也沒有必然關係,只跟悟性和資源供給有關。

翰州資源豐富,大勢力底蘊深厚,那裡的修行者提升境界自是要輕鬆許多。

“那你現在是要去哪裡?”

“沒有目的地,只想儘可能跑遠些。那血煞盟的青年,此時應該正在追蹤我們。”

安寧郡主聞言,心裡不由感到疑惑。

這月無邪說要殺血煞盟的青年,但是此刻卻瘋狂奔跑,卻是為何?

難道他是想盡可能遠離青雲城再動手麼?

想到這裡,她才察覺,月無邪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帶著她,其速度還快到驚人,比她這個聖王中天位的人的極盡速度都要快得多。

這速度得有多少倍音速了?

她發現月無邪奔跑之時,腳步邁動之間,腳下有神秘莫測的秘術符文成片綻放,正是那些符文令他有了驚人的速度。

“他怎麼能追蹤到我們?”

安寧郡主往後面看了看,一直看到天際盡頭都沒有看到血煞盟青年的影子。

“你看不到的,他現在距離我們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他遲早會找到我們,因為他在我肩上種下了特殊的血煞印記。”

“你是說在寶萬行前,他用手拍你肩膀的時候種下的印記?”

安寧郡主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她那時看到血煞盟的青年拍他的肩膀時就懷疑了,但是卻並未看出端倪,怎麼看都像是隨意地拍了拍肩膀。

所以,之後便打消了懷疑,現在看來其手段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因為她當時是一直看著血煞盟青年的,卻未能察覺。

君無邪以五倍音速整整奔跑了一個白晝加黑夜,穿越二十幾萬裡的山河,這才在一座森林中的湖泊中央的島嶼上停了下來。

他將安寧郡主放下,解除了他的識海和洞天所有的封印。

“血煞盟的人來了,要我出手幫你嗎?”

安寧郡主突然開口說道,她已經想開了。

月無邪既然要將她拉入漩渦中,那便註定無法置身事外。

最好的結果是聯手將那血煞盟的青年殺掉,毀屍滅跡。

這樣的話,血煞盟要追查也沒有那麼容易,至少在很長的時間裡,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最怕的就是失手,若是沒有能將其殺掉,那麼災難很快就會降臨。

“暫時不需要,戰鬥時,你退遠些,保護好自己,不要被餘波傷到。”

君無邪盤坐在小島上聲音平淡。

安寧郡主很是好奇,以他的境界到底有怎樣的底牌,敢這樣自信,當即忍不住提醒他:“血煞盟那個青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半步大聖境界的強者,你確定能對付得了?”

“我確定。”

“我們還是趁著他沒到時好好謀劃一番吧。”

“不用。”

“可是……”

“你能不能安靜點?”

君無邪有些不耐地看了她一眼。

“你……”

安寧郡主很生氣,這個月無邪然吼她!

這輩子,連她父王都從來沒有吼過她,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自從遇到這個月無邪,她發現自己各種第一次都相繼被打破。

此時此刻,她心裡突然有種自己似乎被這個傢伙拿捏得死死的荒唐感。

她是安寧啊,就連當今的皇上對她都比較忌憚,將她視為她父王最得力的智囊。

一向都是他拿捏別人的。

現在,自己的心裡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念頭,怎麼突然變得不那麼自信了?

“或許是此情此景,我奈何不了他,心裡才會潛意識生出這樣的念頭吧。等回到我寧王府的勢力範圍,應該就不會了……”

她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而現實也的確是形勢比人強。

這個月無邪的境界比她低,但是實力卻明顯比她要強不少。

時間緩緩流逝,君無邪閉目養神,大約兩個時辰之後,他睜開了眼睛,看向身旁的安寧郡主說道:“你退後,到岸邊去。”

“他來了?”

安寧郡主散開神念仔細感知著,卻沒有任何發現。

但是月無邪居然感知到了,他的靈魂境界居然比自己還要強嗎?

可是他的境界分明比自己低啊!

“你就不怕我趁機離開了麼?”

她話音剛落,君無邪便笑了起來,淡淡說道:“你若敢離開,我還會讓你退後嗎?“

看著他臉上一切皆在掌控中的表情,聽著他自信的話語,安寧郡主的心裡再次有了那種被拿捏的挫敗感。

這個月無邪料定了她不敢離開。

因為她必須要親眼目睹這一戰的勝負。

血煞盟的青年若不死,她怎麼敢安心離去?

拍賣場上,月無邪是用她的丹卡競拍的,並且那時他們就在一起。

若是血煞盟的青年跑了,結果會非常糟糕,再返回青州時,帶來強者,他只會對付月無邪一人嗎?

以血煞盟的行事作風,他們的人吃了虧,極有可能會遷怒於與之有關的人。

再者,她若真的走了,月無邪又不是血煞盟青年的對手的話,她還真怕他臨死前在其面前擺寧王府一道,那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無論如何,她今日都必須要看到結果。

如果月無邪不敵,她和他便死在這裡,這樣一來,至少不會連累整個寧王府。

她深深看了這個令她的內心感到忌憚的青年一眼,迅速退出了湖泊範圍,到了岸上。

到現在,經歷了這些事情,她終於意識到以前自己對他的分析是有多麼的錯誤。

這並不是個只有些小聰明的人,而是有著可怕謀略的人。

她想收服他,駕馭他,卻一步步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他的深淵裡。

今日之事或許是個巧合,讓她提前陷入了深淵,但是她知道,就算沒有今日之事,自己恐怕也是難逃的。

時間不長,遠空出現了一道血色流光。

隨著那流光越來越近,終於能看得清楚了。

那是一個錦衣青年,身體被血色真氣結界包裹著,以數倍音速御空而來,很快就來到了湖泊上空。

“還記得我在萬寶行門前對你說的話嗎?”

血煞盟青年站在空中,俯視著湖中小島上的君無邪,道:“只可惜,你的路似乎並沒有走穩,沒有再走下去的機會了。”

君無邪站了起來,身體凌空而上,左手揹負於身後,平淡地看著血煞盟青年,道:“你的速度有點慢,我已經在這裡等你數個時辰。”

“你在等我?”血煞盟青年聞言不由一愣,隨即仰天狂笑:“哈哈哈!不知道我是該說你不自量力,還是該說你井底之蛙!身在青州,僻壤之地限制了你的眼界,不知這青州之外的天地有多麼的廣闊無垠,青州之外的勢力意味著什麼,修行者有多麼的強大。你這種低境界的修士,便是再來十個,在我面前也不夠看。”

“本來,我遊歷至青州,意外發現了黑晶母鐵,只想發個橫財,卻不想被你半路摘了桃子。我血煞盟的人看上的東西,你也敢搶,大概是無知給你了勇氣吧。”

“你的廢話很多,我覺得很聒噪。想要黑晶母鐵,那你便靠本事來取。”

君無邪說著,手裡便出現了一個乾坤袋,袋口自動開啟,裡面有黑色的光芒透射出來。

血煞盟青年的眼神頓時變得炙熱起來。

黑金母鐵,竟然有那麼多?

這些可是三品頂級聖材,價值驚人。

對於他這樣的半步大聖來說,那是鉅額的財富。

將來可以用以打造上品高階聖器,剩下的還能拿去出售,賺取海量的聖靈丹。

“居然有這麼多!小子,感謝你拍下它。現在,不管是黑晶母鐵還是你的性命,都是我的了!”

他話音落下,身上的真氣轟然爆發,血光沖霄。

深厚的真氣能量衝擊得巨大的湖泊中湖水湧起了百丈巨浪。

他非常隨意,往前踏出一步,探手抓來。

半步大聖境界的他,根本沒有將境界比他低得多的君無邪放在眼裡。

與此同時,轟隆一聲。

天地都為之顫動,浩大的聲勢震動山河。

君無邪的體內爆發出海嘯般的聲勢,赤紅晶瑩的血氣如同山洪爆發般擴散出來。

他的氣勢瘋狂攀升。

太極星海運轉,元始兵解、真武不滅身,兩大禁術疊加,使得他的綜合實力,剎那飆升四百零五倍。

氣勢瞬間暴增這麼多,不僅令出手的血煞盟青年震驚,也令湖岸上觀戰的安寧郡主目瞪口呆,驚駭不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小看你了,但是你依然不夠看,境界的差距難以逾越!”

血煞盟青年的掌指已經來到了君無邪上空,真氣凝聚的血色大手,當空抓落。

“不過只是半步大聖,誰給你的自信。”

君無邪話語冷漠,並指點向高空,鬥字訣十倍效果剎那觸發。

赤紅晶瑩的指芒,鋒銳無匹,摧枯拉朽,輕鬆便將血煞盟青年的真氣手掌擊穿,令其崩滅於無形。

這讓血煞盟青年瞳孔收縮,面露驚駭之色。

對方的境界那麼低,怎麼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鏘!

他祭出一柄流淌著血色之光的戰戟,舞動起來,斬出熾盛的血芒,力劈而至。

君無邪眼神冷漠,左手揹負,舉步向前,赤紅晶瑩血氣繚繞的右手往前拍擊。

五根手指勢同破竹,崩滅血色戟芒,轟擊在戰戟之上。

那戰戟嗡嗡顫鳴。

血煞盟青年只覺得一股難以承受的巨力透過戰戟洶湧而至,貫入他掌指之間,劇痛鑽心,虎口噗的崩開,手掌失去了握力,戰戟脫手而飛。

他驚駭欲絕,急忙調集真氣於手臂,抵擋那股血氣之力,但是真氣卻節節敗退,根本抵擋不住。

那股力量貫入手臂,令他發出痛叫,臂骨盡碎,血肉崩開,整條手臂都廢掉了。

“你……”

他嚇到亡魂皆冒,再也沒有了半點戰意,轉身就跑。

吭!

君無邪探手而出,一聲龍吟震動山川。

逃跑的血煞盟青年一下子被吸了回來。

他發出瘋狂的咆哮,轉身衝來,一副拼命的架勢,血色秘術之光綻放,發起疾風驟雨般的攻擊。

君無邪始終揹負左手,以右手迎敵,掌指拂動,所有秘術全都被磨滅,而後一掌印在了血煞盟青年的胸口。

一聲巨響,血煞盟青年的胸膛直接塌陷,後背鼓起,噗的爆開,內臟都碎了,洞天被震出裂痕。

他的身體如同流星般劃破長空,摔在了湖岸上,將那裡的地面砸出深坑,撞擊產生的氣浪將方圓百米之內所有的樹木全部沖斷。

幾乎就在同時,君無邪身軀搖晃,身上所有的氣勢瞬間洩盡,一口鮮紅的血液噴了出來,身體自空中摔落下來,砸在了湖心的小島上。

安寧郡主從深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迅速衝到小島上。

“月公子,你怎麼樣了?”

看著滿嘴鮮血,面色極其蒼白的他,安寧郡主明白他剛才定是強行使用了某種禁術才能展現出那樣的狀態。

如此一來,就算他是肉身修行者,也難以承受猛烈的反噬,肉身受創嚴重。

“快……快擊殺血煞盟的人……他……他還沒死……別……別讓他跑了……”

君無邪無比的虛弱,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聲音低得三尺之外難以聽到。

聽他這樣一說,安寧郡主心裡的危機感頓時被拉了起來。

是啊,那個人還沒死!

她抬頭望去,正好看到渾身是血的血煞盟青年從土坑裡面爬出來,正在往嘴裡灌丹藥。

她的雙眸之中閃過凌厲的寒芒,瞬間消失在小島上,拉起一片殘影,衝向對岸,纖細白嫩的手掌真氣澎湃,對著血煞盟青年狠狠轟殺了下去。

“不!”

血煞盟青年發出驚恐叫聲。

轟!

安寧郡主全力一掌,重傷垂死的血煞盟青年根本承受不住,整個身體都在她的力量下瞬間爆開。

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顆流淌符文之光的玉石,將安寧擊殺血煞盟青年的整個畫面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