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我就是這麼霸道

山谷小院後，綠竹林邊，瀑布水潭前，婧雅面向瀑布，沉默不語。

瀑布飛流直下，衝擊在水潭中，發出轟隆隆的聲音，水珠濺起很高，在春天的暖陽下晶瑩璀璨，宛若一顆顆碎鑽。

“婧姨，你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我只是在生氣！”

婧雅的聲音頗為不悅，她面向瀑布，只留了個背影給君無邪。

“婧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君無邪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表情，道：“我想想，不會是因為我剛才沒讓婧姨說話，所以才生氣的吧？”

“你明知故問，是因為那件事情麼？”婧姨轉過身來，滿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水潭邊的青石上坐下，道：“你是不是想迎戰神話級半步聖皇？”

“我想試試這個境界的神話有多強，順便看看自己目前的上限在哪裡。”

君無邪笑著回答，滿臉輕鬆的表情。

“你知道婧姨在意的不是這個。”婧雅看著他裝不知道的樣子就來氣，“你要在邊城試神話級半步聖皇，婧姨不反對。但是你的真實目的是這樣麼？你是想給那些宗門傳遞資訊，引他們出來。你想釣魚，釣更多的神話級半步聖皇出來。但是他們不可能一直不停上門，他們不是傻子。你也很快就要離開青州了，到時候你面對那些強者，如何應對呢？”

“以你的實力，面對一個神話級半步聖皇已經是極限，或許還能自保，面對兩人以上，幾乎沒有活命的可能！”

婧雅關心則亂，此時的神態已經沒有了平日的那份優雅。

君無邪卻笑著說道：“婧姨擔心的這些其實是多餘的。還有啊，婧姨這麼優雅的女子，還是剋制下情緒，不然太損優雅形象了。”

“你還笑，還貧嘴？”婧雅輕咬紅唇，氣得在他身上捶了兩下，磨牙道：“婧姨現在正生氣呢，什麼優雅不優雅！”

“生氣呢？”君無邪將臉往前湊了湊，道：“我看看，確實像是生氣的樣子……”

看到她有發飆的跡象，君無邪急忙說道：“婧姨是擔心我有危險，其實大可不必。莫說神話級半步聖皇，就是神話級聖皇來了，也奈何不了我。”

“噫？”婧姨露出異色，不解地看著他：“為何？”

“為何？因為我身邊有位仙姿玉骨，傾國傾城，絕代風華的女強者，神話級的聖皇也不是她的對手。”

“你說的是沐慈音麼？”

“不是。”

君無邪搖頭。

“不是沐慈音？”

婧雅的眼裡浮現出一抹警覺之色，道：“你身邊還有哪個女強者是婧姨不知道的？她是誰呢？”

“她是一個對我很好的人，亦是對於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

君無邪的眼裡露出溫馨之色，笑容暖暖的，說話的語氣很溫柔。

“哦。”

婧姨聽到他這樣說，突然感到有些失落。

她有種被人把君無邪從她身邊搶走了的感覺。

相依這麼多年，他們難道不是彼此心裡非常重要的人麼？

他卻在她面前這樣說別的人。

“婧姨想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嗎？”

君無邪笑得很陽光，很燦爛，笑容無比的溫暖，就像是春風拂過，婧雅卻沒有感受到暖意。

她強顏笑了笑，沒有回應，因為心裡失落。

他的溫暖笑容並不是為她而綻放的，是為了一個她從未聽聞過的女人。

她實在不明白，會是誰呢？

君無邪身邊之人她都知道的，唯獨這個人她不知道。

他瞞著自己與之交往，看來對那個女子的確是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了。

親情也好，男女之情也罷，反正就是很特別，勝過了她和他這些年相濡以沫的感情。

君無邪看了看婧雅，隨即從納戒中取出一塊聖品的青玉，道：“我將她的樣子雕刻出來給婧姨過目。”

“好。”

婧雅攏了攏髮絲，動作很優雅，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當君無邪低下頭神情專注地刻著玉像時，她卻暗自磨了磨牙，心中賭氣似的想到道，誰要看了。

君無邪雕刻得很仔細，非常的專注，所有的心神在都在手裡的青玉上了。

青玉有五寸，幾乎差不多一個手掌的長度。

此時，在君無邪的指尖滲透出來的比頭髮絲還細的指芒下，青玉的玉屑簌簌而落，它漸漸變成了一個女子的雛形。

君無邪在雕刻的時候，他首先雕刻的是四肢啊，髮絲啊，衣裙的邊角啊之類的。

至於面部，只是個大致的輪廓，五官位置一直都是空白的。

顯然他是打算最後再雕刻五官部位。

婧雅從側面看著他專注的神情，看他越是投入，她的蛾眉便越是緊蹙著。

雕個像而已，有必要如此專注麼，所有的心神都投入進去了，就像是與世間其他的事物隔絕了一般，眼裡就是有正在雕刻的玉像，或許就連身邊的她都已經完全忽略了，甚至忘記她還在他身旁了。

婧雅心裡這般想著，再沒有心思去看君無邪雕刻玉像了。

她蛾眉緊蹙，眉目間透著一絲化不開的愁緒，坐在青石上，看著雪白的匹練般衝擊而下的瀑布，風帶著潭水的溼潤，拂亂了她的髮絲，有機率貼在臉頰上，甚至嵌入了嘴唇間。

她似乎並未察覺，這麼怔怔出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全神貫注雕刻玉像的君無邪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手裡的青玉，如今已徹底變成了一個女子的模樣。

這是個極其美麗的女子，傾國傾城，風華絕代，只一眼便能令人心神沉醉。

轉過頭，便看到婧雅正面對瀑布發呆。

“婧姨，雕刻好了。”

君無邪笑著說道，拿著玉雕在他面前晃了晃，“想看嗎？”

婧雅勉強笑了笑，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由於他的手遮掩著，所以並不能看到玉雕的樣子。

“我怎麼感覺婧姨的心情好像很失落的樣子，是哪個不開眼的敢惹我的婧姨生氣，要是讓我知道了，看我怎麼收拾他！”

君無邪一臉怒氣衝衝的樣子。

婧雅看他這樣就知道是明知故問，心裡什麼都知道卻偏偏裝不知道，想著便更是氣惱，不由瞪了他一眼。

“拿來吧，婧姨倒要看看，是哪個狐狸精……”她似覺用詞不妥，有失優雅，當即糾正措辭：“是哪個奇女子能讓你這麼上心！”

說話的同時，她伸手便將玉雕從君無邪的手裡拿了過來，低頭一看，表情瞬間呆滯了一下，情緒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只見手裡的女子玉雕身著青羽宮裝長裙，裙襬上點綴著漂亮的羽花，身姿修長嫋娜，青絲在頭頂盤成優雅的髮髻，而後往下垂落，如瀑布般懸在身後，五官精緻完美，輪廓線條柔美，嘴角微微含笑，眼神聚而有神，五官之間每個微表情都透著優雅。

她就這麼低頭看著，唇角微抿，纖細嫩白的手掌輕輕摩挲著玉雕。

“婧姨喜歡嗎？”

君無邪微微笑著。

“喜歡，婧姨好喜歡～”婧雅的聲音特別的輕柔，就像是她那隻摩挲著玉雕的纖手般的輕柔，猶如拂在人的心間。

“可是剛才婧姨好像很不開心呢。”

君無邪故意調侃，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婧姨為何會情緒失落呢。

他只是想逗一逗她罷了。

“呵～”婧雅聽他提及剛才的事情，頓時抬起頭來，面露慍色，“你還說，你個壞傢伙，你是故意的吧，就想讓婧姨難過你才高興是麼？”

嘴上這樣說著，但是那雙眼眸之中，卻有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這事情可不能怪我，是婧姨你自己對我不信任，其實我挺難過的。我們一起來到上界，我們相濡以沫，沒有任何事情，我是瞞著婧姨的。但是婧姨對我並不怎麼信任，才會覺得有秘密瞞著你……”

他說完深深嘆了嘆，神情之間滿是落寞。

“無邪……婧姨沒有的……”婧雅聽他這樣說，看著他滿臉的落寞，心裡頓時自責不已，急忙上前抱著他，道：“是婧姨不好，不該懷疑你的，婧姨錯了，不要難過好麼？”

她又是自責又是心慌，卻不知道此時的君無邪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但他嘴上卻仍舊發出無奈的嘆息聲，道：“婧姨總是認錯最快了，但是事後還會繼續犯錯，答應我的話也不算數。以前是誰說什麼都聽我的來著，結果今天便跟我鬧脾氣，還對我產生懷疑。婧姨，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啊，相依為命的人都不信任我……”

“是婧姨不好，但是婧姨擔心你的安危，不想讓你獨自面對強敵，所以才用生氣的辦法試圖改變你的決定。因為婧姨知道，若是正常勸你，你是不會聽的……”

“那就別勸。”

君無邪與婧雅分開，道：“今天的事情，婧姨讓我很難過，所以婧姨應該受到懲罰！”

“啊？”婧雅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但隨即便依著他：“你要怎麼懲罰婧姨，婧姨都接受。”

“我罰婧姨永遠待在我的身邊，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擅自離開！”

“無邪，這件事情……”

婧雅聽到這樣的話，頓時便知道君無邪的目的了，她搖著頭，很是抗拒。

“怎麼，剛才說的話，婧姨又要是食言了嗎？你答應我的事情，究竟能做到幾件？”

君無邪的態度不再如之前那般溫和，聲音提高，態度也變得強勢了許多。

“無邪，你聽婧姨說，除了這件事情……”

“婧姨，我不想聽別的，我就問你，答應不答應？”

“無邪，婧姨不能答應你……”

“婧雅！”君無邪聲音一沉，直接喊了她的名字，婧雅被他這樣的聲音嚇了一跳，迎著他那凌厲的眼神，她發現自己竟不敢與他對視，慌忙挪開目光。

“你要跟我犟是吧？我這麼跟著你說吧，你除了答應沒有別的選擇，你必須跟著我！”

“無邪，你不要逼婧姨好麼？這樣會害死你的，你知道婧姨……”

“我只知道，你未來只能跟在我身邊，沒有其他的選擇，也不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他緊緊抓著婧雅的手。

婧姨抽了抽沒有抽出來，不由掙扎了兩下，“你抓疼婧姨了。”

她不敢用真氣抵抗，害怕傷者他。

“我說了，你只能聽從我的安排！跟我來！”

君無邪說著，直接拉著婧雅進入了八九玄殿。

“這裡是八九玄殿的空間，帝器，所以在這裡面，婧姨你是絕對安全的，天道不可能感知到你的存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在這裡自然是安全的，可是婧姨不可能永遠不出去。婧姨身懷前世天道的道果，需身在天地之間，沒有任何特殊器物隔絕，才能逐步覺醒道果。所以，婧姨每隔一段時間都得出去感悟天地。隨著道果的覺醒，天道的感應會越來越敏銳，到了那時，你會被捲入這場漩渦之中！”

婧雅不想給君無邪帶來這麼大的危險。

她本來想的是幫助君無邪鎮守皇朝，等到將來道果逐步覺醒到比較危險的階段了，她便遠走，進入某些秘地之中，或許有可能逃過一劫，活著熬到能與天道對抗之時，或是熬到君無邪可以對抗天道之時。

若是不幸死去，那至少也不會連累他。

所以覺醒了記憶，知道了自己的前世過往，她便很清楚自己的未來是很渺茫的。

“那行吧，既然婧姨這麼堅決，我便不為難你了。”

“那你答應婧姨，不要用那種方法去釣神話級的半步聖皇。”

“此事婧姨就別管了，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婧雅聽他這樣說，頓時露出苦笑之色，道：“你是在氣婧姨對不對？”

君無邪拉著她回到了外面，還是瀑布前在。

他看著波瀾陣陣的潭水，道：“婧姨，你走吧，既然你擔心天道會給我們的帶來災難，不如早些離開。反正你現在身體痊癒，沒有必要再跟著我了。”

“好，婧姨過些時日便離開。”

婧雅這般說道，她決定了，立刻前往翰州，將六大宗門高層屠盡，這樣便能解決君無邪目前的危機，她也可以放心離開，不用擔心將來會連累他。

若是別的對手，她都不會這般決絕。

物件是如今的天道，那是個對於上界修行者來說強到難以想象的存在！

“嗯，有些年月沒有見清雨了，我也該去妖族與她一見了。婧姨你何時離開，不如同行一段路程如何？”

婧雅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有種窒息感。

她知道君無邪定是猜到她的心思了，所以才會這樣說。

“你真要這樣逼婧姨麼？”

她深感無力，心裡掙扎了許久，最終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道：“你確定麼，真的不後悔，不怕婧姨連累你？是真的有可能會死！你若死了，對於那些牽掛你的人意味著什麼，你想過沒有？”

君無邪猛地轉身，婧雅猝不及防，差點被他撞上，不由後退了兩步。

他跟著逼近，導致婧雅連續後退，直到身體靠在了翠玉竹上才停下。

“婧姨，我不明白你為何總有這麼多廢話要說。我以為我們之間早已不應該有這些廢話，它毫無意義！你曾不止一次信誓坦坦說什麼都聽我的，但同時不止一次違揹你的承諾。我現在很鄭重地告訴你，這你是在我面前最後一次違背承諾。不會再有下次，不管你是有何原因，我都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君無邪的眼神與表情都很凝重，每字每句都說的很嚴肅與認真。

婧雅看到他這樣的表情，聽著他這樣的語氣，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有些慌亂與忐忑。

她知道今日是真的將他激怒了。

可是自己有錯嗎？

她不過是不想讓他有危險罷了。

“我不需要你用自以為對我好的方式來對我好，我只需要你用我認可的方式來與我相處。你可以說我很霸道，但我就是這麼霸道！”

君無邪的眼神完全沒有平日看她那麼溫和，而是充滿了凌厲，帶著怒火，甚至還有冷意。

他說完，轉身離開了，留下婧雅站在竹林下，靠著翠玉竹怔怔出神。

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一個重要的人遭遇不幸的事情了，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當年在大周都城之外的畫面歷歷在目，是那麼的撕心裂肺，成為了銘刻在他心上的永遠的傷痕。

末世洪流，亦有故人因他而死。

不知蒼天現在情況如何，是否有恢復過來。

過段時間回下界，定要去天道那裡看看，瞭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