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貴妃看了一眼自家母親,見她臉色有些發紅,便對著皇帝輕聲說道。

“陛下,家中母親不勝酒力,臣妾想帶她下去醒醒酒,可否?”

“愛妃去就是,朕讓人給邢大夫人送醒酒湯去側殿吧。”

“多謝陛下,臣妾就先告退了。”

說罷,邢貴妃就起身而後又讓身邊人去請邢大夫人,她們這一走自然是惹得些人注目的,但見皇帝都沒什麼表態,其他朝臣自不會多說。

出了大殿,母女二人就直奔側殿。

一杯酒而已,邢大夫人哪裡就喝多了,只不過出來吹了吹這冷風后,人跟著也清醒了不少。

邢貴妃聽了一圈後,也是嘆息一聲就說道。

“母親何故要去與顧家和郭家的人如此對抗,這不是上趕著給人把柄捏嗎?那些夫人們從前怎麼不見她們叫喚的利害,見著您來了,有人撐腰衝在前面了,倒是要給咱們邢家樹敵了,你怎麼精明瞭一輩子,來了隨安城反而上這樣的當呢?”

邢大夫人此刻也是有些懊惱,她在金陵城中也是出了名的會做人,怎麼來了隨安城反而還成了替別人擋刀的了,於是壓下脾氣後就忍不住蜚語了一句。

“你看看那顧杜氏,才多大啊,就穩坐誥命夫人的第二個位子了,若不是那伯爵府夫人乃是皇后的親生母親,只怕也是要給她讓位的,我們這些人,匆匆忙忙的折騰了一輩子,結果還在這丫頭片子的後頭,這叫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而且,咱們邢家千方百計的已經給顧家示好多次,她們也裝作看不見似的,就這麼晾著,反而與伯爵府,李家交好的很,這不是明擺著要親顏家不親我們邢家嗎?我還要給她做臉不成?”

邢大夫人的話說的低聲,她也知道這是在宮裡,所以輕易不好隨便亂說,誰知道邢貴妃聽了卻覺得不妥。

“且不說顧家和郭家尚未明確表態,母親這樣著急忙慌的對付這二人,不就是往皇后那邊送助力去了嗎?母親糊塗啊。”

邢大夫人聽了這話,也是面色不大好看,她當然知道今天這些話就是不該說出口的,可話到嘴邊一上頭,就有些不管不顧了,所以拉著邢貴妃的手就說道。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皇后娘娘不會揪著這事就不放吧?”

見母親反應過來了,邢貴妃倒是也沒有再繼續嚇她,而是輕描淡寫的就說道。

“我又沒做什麼錯事,皇后娘娘就是想為難我也為難不到的,所以母親放心吧,但是日後別再衝動行事了,顧家和郭家即便日後不會成為我們的助力,也絕不能把他們推向伯爵府,明白嗎?”

邢大夫人又不傻,自家女兒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會不懂?於是點點頭就說道。

“放心吧,過些日子的暖居宴,我親自給她們二人賠罪就是,絕不會叫關係再惡化便是。”

邢貴妃點點頭,母女二人也是難得見一次,所以便把話題扯到了七皇子身上,享受著這片刻的天倫。

大殿之中,歌舞繼續。

有了剛剛的那一點小矛盾,此刻可沒人敢輕易再惹杜景宜了,而坐在她不遠處的侍郎夫人李氏和李夫人等人,藉著給伯爵夫人敬酒的同時,也來到了杜景宜身邊,隨後就說道。

“邢大夫人還真是發火也不看看場合,顧夫人你還好吧?”

杜景宜微微一笑,邢家固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是伯爵府和李家也存了旁的心思,她又不傻,這種上趕著添油加醋的話如何能聽不出來。

“雪娘與我也是玩笑幾句,大過年的可不好讓邢大夫人生氣,待會兒就敬她一杯便是。”

郭三夫人看了她們二人,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端了手邊的酒盞微微喝了一點下肚,就懶得再看這些夫人們的假面孔了。

過了一會兒,邢大夫人就回來落座。

她還沒開第一句口呢,杜景宜倒是大方就示意雪娘共同端了酒杯,而後對著邢大夫人就說道。

“邢大夫人是長輩,我與雪娘年歲小不懂事,剛剛多有頂撞了,還望腥大夫人莫要與我們計較才好。”

杜景宜給了臺階下,邢大夫人又怎麼會不賞光呢,所以也是笑得和藹了三分,便對著她說道。

“也怪我,好些年沒有北上,竟有些水土不服的開始胡言亂語了,顧夫人和郭四夫人也別見怪才好,等過些日子的暖居宴,你們可一定要賞臉走一趟啊,到時候我定好好賠罪才是。”

她這話一出,杜景宜便是不去都不行了。

所以和雪娘對看一眼後,就笑著回了一句。

“邢家與顧家本就是聯姻的關係,你們做東,我們自然是要到賀的。”

兩句話,原本的刀光劍影就成了其樂融融。

之前那幾個還攛掇著邢大夫人要鬧事的夫人們此刻就有些尷尬不已,而坐在杜景宜身後的伯爵府眾人和李夫人,臉色雖然淡定,心裡頭卻跟被敲了警鐘一般。

顏皇后雖然人是看著歌舞的,但餘光也能瞧見這邊的景象,在看到杜景宜和邢大夫人互相敬酒的時候,眼神微微一暗,等再睜眼又恢復到了從前。

一場宮宴,多的是戲看。

其他人各有各的心思,而李夫人更多的卻是牽掛自家小女兒,那已經晉位的李貴嬪。

她誕下公主的日子與大女兒誕下孩兒的日子差不多,按理來說,她還是在宮裡頭坐的月子,該是被照顧的更細緻才對,可是李夫人仔細看著,她整個人雖然妝發精緻,衣飾華貴,但眉眼間卻有些透了血氣的疲憊感。

與國公府裡頭的大女兒可比不了,見此,李夫人心疼的很。

或許是她注視的目光太過懇切,所以李貴嬪也感受到了,她如今的身子可確實不大好,之所以撐著來參加這宮宴,也算是為了家族和自己日後的話語權。

怕母親擔心,所以用帕子擦了擦鬢角的汗珠後,就趕忙挺直了身子,不管怎麼樣,能讓家裡頭少擔憂一分都是好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