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儀轉身要走,許清張了張嘴,想要攔住她,“佳儀,不是這樣的,你聽我——”

被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打斷。

“嘖,不是哪樣的?”

許清下意識轉身,朝聲源處看過去。

林佳儀也停住,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兩下。

她咬牙,“秦驍?”

“哎。”不遠處,一棵矮粗的樹上,秦驍悠閒的坐在那上面,晃著腿,懶洋洋應。

“在呢,有事嗎?”

他不知道來了多久,半點兒聲響也沒發出來,加上兩人都以為周邊沒人,就都沒注意。

林佳儀頓時覺得更晦氣了。

這種八百年發生一次的糗事兒也能讓秦驍這狗碰上,真他娘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她表情十分不美好。

高中時同在一所學校,許清就算在實驗班,不可能沒聽過秦驍的大名。

許清在實驗二班,不跟周景肆一個班。

林佳儀那時候下了課就跑去隔壁班找他,少又不去的時候就是在跟來找周景肆、幾乎長在實驗班的秦驍吵嘴。

林佳儀是個小雙標。

她本來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跟朋友都是那個樣子,熟稔,說話也毒。而對待許清則不同。

她少有的少女心都在這時候發揮作用。

女孩子都希望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模樣體面漂亮些。

她對待小體委是矜持的。

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悄悄地串進二班,坐到許清身邊,託著下巴看著他學習、看書。

有時候見他水杯空了,就安靜的拿上水杯去給他打上熱水,提醒他潤潤唇再學。

許清跟他們不一樣。

他家境普通,需要努力學習,努力再努力,靠自己拼搏,才能出人頭地,實現夢想。

那時候宜中一九屆實驗二班的所有同學,都以為他們兩個是在偷偷早戀,見她來就“哎呦”的笑。

只要打趣的不過分,許清不反駁,林佳儀安靜捧著下巴,就在心裡欣喜,她以為,他們都會有很美好的未來。

確實,他和她如今都有美好的未來。

但不是他們。

許清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隨後象徵性的對秦驍點了點頭,就收回視線,低聲,“佳儀,現在有別人在,那我們等下次再……”

“你實驗室不是很忙嗎?”林佳儀笑著打斷他,“京大這邊快春季運動會了,學生會最近也忙,抽不開空,你先別來找我了。”

頓了頓,她說。

“許清,咱們都先冷靜一段時間,行嗎?”

說到這兒,林佳儀兀自笑了下。

其實她都不明白他們之間有什麼好冷靜的,他甚至從來都沒親口給過她什麼身份。

她太亂了。

也太疲憊了。

許清安靜的看著她,眸光仍是溫和的,往深了看,卻有些沉,摻雜著某種不自覺察的慌亂。

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溜走。

從除夕那晚開始。

但林佳儀此時平靜又漠然。

半晌,他只得無奈妥協,沉聲說,“行。”

臨走前,他眸光深深地看了秦驍一眼,那晚……

到後來,有人回撥了一個電話。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秦驍挑了下眉,平靜回視,面不改色的溫和笑,“呦,這就走了啊。難得來一趟,我們京大景色還不錯吧,下次再來哈。”

許清笑了笑。

秦驍一動不動坐在樹幹上,兩條耷拉下來的大長腿晃的歡快,鞋時不時點著地,目送他走。

等人走遠,目光掃向林佳儀,“嘖”了聲。

林佳儀沒好氣瞪他。

秦驍無辜聳肩。

“偷聽人講話有意思?”林佳儀雙手抱胸站在原地,“老實交代,你什麼時候來的?”

秦驍手撐著樹幹跳下來,走到她跟前,林佳儀這才看見,他手裡居然還拎著一杯奶茶。

“也沒多久,就在你那小體委哀哀怨怨悲悲切切喊佳儀佳儀的時候。”秦驍嗤笑。

林佳儀,“……”

真想殺人滅口。

這種破事兒,丟死人了。

秦驍一副瞭然的表情,把奶茶遞給她,“行了,別這副表情看著我了,今兒個不嘲笑你。”

林佳儀盯他,“幹嘛?”

“喏,”秦驍瞥過她明顯見紅的眼圈,眸光暗了暗,表情卻絲毫不變,吊兒郎當笑笑。

“順手給你帶的,敗敗火。”

“哦。”她接過來。

不客氣的戳上吸管,低頭猛的喝了幾大口。

是她喜歡的楊枝甘露雙皮奶。

頓時覺得滿血復活。

她舔了舔唇,眼底陰霾一掃而空,仰頭眯了眯眼,重新露出明豔的笑來,輕哼。

“算了,這次原諒你了。”

秦驍哂笑。

他要回學生辦,走了幾步想起什麼,拜了拜手,“對了,把眼淚擦擦,這樣醜死了。”

林佳儀,“……”

三秒後。

她咬牙,怒,“秦驍!!!”

“你他孃的給爺死!”

“你才醜!你最醜!你天下無敵第一醜!”

“狗東西!!”

林佳儀其實沒說謊哄許清,京大每年都開春季運動會,學生會最近也確實在籌辦。

不過大半給體育部那邊忙,跟策劃部沒多大關係。

許清又來過幾次。

林佳儀忙,沒見他,都被秦驍笑眯眯的抽科打諢給晃了過去,他見不著人,沉默著回去。

鬧得學生辦幾乎都知道了,他們佳儀姐的桃花從別的學校追到了家門口,連連打趣。

溫紓聽說這件事兒後有些擔心,特意挑了兩個人都空閒的時間,想找林佳儀聊聊。

去的路上,竟意外撞見了許清。

溫紓沒認出來他,是被對方主動叫住了,才停下腳步,歪頭看過去,她頓了頓,“……你?”

男生笑了笑,溫聲說,“溫紓,是你吧?我是許清。”

溫紓打量了他幾秒,恬靜柔和的表情淡了淡,秉著禮貌跟他點頭打招呼,“你好。”

“你最近有跟佳儀聯絡嗎?”

許清沉默了半晌,問,“她說忙,我來找她好幾次,都沒見到她,電話也沒接……”

溫紓,“我也不太清楚。”她不常說謊,不過實在不想跟他說實話,只淡聲說,“她是挺忙的,我沒打擾她。”

“你要是想找她,可以問問秦驍,他應該知道。”

希望秦驍可以爭點氣。

許清尷尬的笑了笑,說,“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