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紓點了點頭,說急著去上課,沒等他反應,就握著挎包面無表情越過他走了。

他跟周景肆不一樣。

溫紓對許清的印象非常、非常的不好。

她很少真的討厭什麼人。

她沒有回頭看身後的許清是什麼反應。

林佳儀自己一個人賴在學生辦,溫紓緩慢走著,不由想到兩個多月前的初夕那天。

她那天見過許清。

除夕那天凌晨五點左右,周景肆開車送她回去的檔口,她在公寓外的小區門口匆匆一瞥。

當時那道身影就靠在小區外光禿的垂楊樹邊,垂著頭,穿的有些單薄,看不清神色。

那時候她正在迷迷糊糊的醒神,被周景肆塞進車裡,SUV的車窗只開了條縫隙,周景肆怕她剛醒容易感冒,不讓她吹冷風。

她偶然瞥見也沒多想,只覺得那身影有些眼熟。

直到SUV都開出去了有些距離,腦袋徹底清醒,才後知後覺從久遠的記憶裡挖出這個人。

小體委。

溫紓跟這個人其實不太熟。

他們初中三年一直在一個班,但她除了體育課和體測外,幾乎就沒和他說過話。

性格原因,她的異性緣不太好。

宜中是初高中合辦,因為某些原因,初中部突然截停,溫紓那屆很意外的就成了最後一屆。

他們那屆人不多,總共四個班,每個班四十人上下浮動,合計起來總人數都超不過一百七。

畢業升學那年的中考題不算簡單,也說不上太難,最後留在宜中高中部的同學沒幾個,考得更好的往上走,考差的留不下。

小體委就是留下的其中一個。

到了高中,年級組開始設定專門的學生培養計劃,分優普班。

溫紓成績本來就夠嗆,運氣大爆發,吊著車尾才勉強考進的宜中,更別說進優班。

但林佳儀不一樣,她成績一直很好,本來也能去更好的學校,但她玩得好的朋友都在宜中。

溫紓知道,主要還是因為小體委這號人。

對於林佳儀這樣的姑娘來說,好點或差點的學校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何況宜中僅僅略遜色附中,她留下來也能上清北。

小體委叫許清,人如其名,長得清俊,是個挺溫和的人,待人處事總是溫暖陽光的。

這樣的性格,說好也好,跟誰都能處交情。說壞,也壞在這裡,容易中央空調。

溫紓其實大概能理解林佳儀為什麼一頭栽在小體委身上。

林佳儀身邊最熟悉的異性是周景肆。

而周景肆這人浪蕩懶散,倆人從小到大都沒能來過電,純粹的死黨兼兄妹,水火不容。

可見林佳儀對這種型別的男生完全免疫。

究其原因,其實林佳儀的性格跟周景肆何其相似,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是重合的。

林佳儀這姑娘看似性子大大咧咧,總是風風火火的,實際上她的心思格外細膩。

中學時代林佳儀對她一直很照顧,各個方面,察覺到她心情不好會塞糖給她,不動聲色的哄她,拉著她散心,溫紓都知道。

而周景肆當年肯送她,除了他本身溫柔,林佳儀的委託也是一個原因,是為她才欠的人情。

小體委跟周景肆的性格是兩級反差,跟她自己也是,林佳儀遇見一個像太陽似的人,溫和又幹淨,動心自然動的理所當然。

但這樣的人,如果他處理不好同異性交往的界限,就會給喜歡他的人帶來極大的傷害。

林佳儀就是個例。

最近突然聽說許清這個大忙人跑來找過林佳儀好幾次,倒像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她也不清楚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只希望林佳儀這回能快刀斬亂麻。

別再跟他有牽扯了。

來到學生辦門外,溫紓收斂了思緒,輕輕呼了一口氣,門沒上鎖,她直接扭開。

“來啦?”

林佳儀窩在沙發裡,朝外探出一個小腦袋,長髮凌亂,剛睡醒不久的模樣,笑眯眯招手,“快進來。”

溫紓拎著給她帶的奶茶和打包好的米線,走近,在桌子上擺好,筷子遞給她,“喏,快吃吧。”

這丫頭還沒吃飯。

“我真的愛死你了寶貝兒!”林佳儀竄過去抱住她,溫紓晃了晃,踉踉蹌蹌著靠到了沙發裡,眼看閨蜜就要親上來。

她眼皮猛的跳了跳,瞬間就想起幾天前周景肆要死要活擦她臉上口紅印的場景。

趕緊推開她臉,忙道,“停,停停停!”

林佳儀不情不願的退開。

“你不愛我了。”

溫紓嗔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那天在公寓門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佳儀,“……”

她眨了眨眼,裝傻,“呃,你說什麼?”

溫紓瞥她,完全不顧七年的閨蜜情分,冷酷的拆穿,“林佳儀,你別跟我裝傻。”

“……”林佳儀有點兒心虛,半晌,哼了哼,“溫小紓,你以前都隨便讓我親的,現在不僅來質問我,還是為了一個男人。”

“強詞奪理,”溫紓冷靜說,“想先佔領高地?”

林佳儀幽幽道,“……寶貝,你變了。”

溫紓哭笑不得,掐了掐林佳儀湊到跟前幽怨的臉蛋兒,好笑的說,“你知不知道這個口紅印,我哄了他多久。”

林佳儀“嘖”了聲,嘟囔,“我就知道,小氣鬼。”

頓了頓,她聯想到剛才佔便宜被推開,反應過來什麼,瞪眼,“所以,就因為這個,你答應他以後不給除他以外的人親了?”

“不然呢?”溫紓無奈的說。

林佳儀,“……”

虧了!

溫紓其實沒覺得有什麼,跟她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姑娘好像都喜歡捏她臉,摸摸這兒碰碰那兒的。

她最開始不習慣,後來被林佳儀搞的習以為常了,也知道這是女生間表達親近的方式。

既然周景肆不喜歡,她就遷就他一點。

“行啦,快吃飯吧。”

林佳儀握著筷子,嗦了口米線,手扇著嘴邊的熱氣,吐槽,“真無語,我就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的。”

“拜託,他還是人嗎,連女生的醋也好意思吃?咱就是說他那心眼有針孔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