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滿堂詫異聲霎時頓住,整個縣衙大堂內外靜的針落可聞。

張松文歪著頭,腦瓜子嗡嗡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吳錚拿著雞毛當令箭,陛下竟縱容他?!

文武大臣們一個個面露驚詫、震驚又或思索的看著這一幕。

最高興的莫過於吳山海了,他想做不能做的事,兒子替他做了,這感覺就像是和十個漂亮美人大戰一夜後依舊精神抖擻。

哪怕是今日身首異處也是賺了,臨了羞辱張松文一番,黃泉路上不怕無歌聲。

對此,蕭逢春搖了搖頭,心底只剩下失望,吳錚太莽撞了。

蕭子規皺眉,十分不認同吳錚的做法,即便今日僥倖能活,日後在張松文手底下討差事安能自在?

“肅靜!”

驚堂木落下,堂外百姓議論聲戛然而止,吳錚玩味地看向張松文。

“張相,你對本官審案還有何異議?”

“本官是個開明的人,有什麼話儘管說來。”

說一句挨一巴掌,再多說幾句,老臉還能保得住?

他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吳錚竟敢當眾掌摑他?!

張松文咬牙切齒地看著吳錚,如果眼神能殺人,吳錚早已被他大卸八塊。

“沒異議!”

三個字幾乎似從菊花裡擠出來的一樣。

“沒話說就安靜坐著別搗亂,不然本官高低得整肅公堂秩序了。”

“張相乃文官之首,更得好好的給下面人做榜樣啊!”

吳錚似笑非笑的說道,就差直接說你個老匹夫再吭聲,先拿你開刀。

囂張!

吳錚太囂張了!

讓他審個案,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等著吧,案子審不清楚時,看吳錚怎麼跪地求饒!

張松文神情蔭翳地坐下,使勁壓下心底上竄的滔天怒火,今日一巴掌必教吳錚今日還。

吳家得滅,吳錚更得死!

“好了,開始審案吧。”

“是。”

吳錚喚縣令呈上案宗,斂眉陷入思索,剛才炎武帝對張松文北打臉一事沒有任何表示,估計也存了敲打張松文的意思。

畢竟這些年張松文的手,伸得太長了。

這讓吳錚有些感慨,為了將那至高無上的權利握在手中,無論是吳家命還是宰相顏,在炎武帝面前皆可犧牲,只看他需要與否。

果然不愧是冷血帝王,只是那種掌控一切的權力,哪個男人不心動呢?

“天武十三年秋末,靈水縣王家村民王青狀告其嫂與同村王二虎私通並害死自家兄長王周,仵作驗屍後確係王周乃突發惡疾而亡。”

“去年臘月至今越衙上告,王青三度告到本縣,仵作三度開棺驗屍,皆證實王周乃因惡疾而亡。”

“原告與被告今何在?”

吳錚問道。

縣令低眉順眼的回道:“王青不服正欲五告,現今……正在縣衙牢內。”

“被告何金花與王二虎亦在牢內關押候審。”

說罷,縣令的心高高提起,耷著腦袋不敢看吳錚。

王青確實是五告,他不厭其煩才將人投入大牢,何金花和王二虎則是昨天得了宰相的命令後加班加點把人關進去的。

“將人帶上來。”

半盞茶的功夫,三人被衙役押上來,王青身子單薄面色憔悴,裸露出的手臂隱隱有紅痕顯現,他旁邊的婦人則在中氣十足的囔囔。

“因為俺家短命漢子的事,俺被這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小叔子狀告了四次,他冤?俺比他還冤,青天大老爺您要為俺做……”

砰!

吳錚猛地拍下驚堂木,喝道:“無知村婦,咆哮公堂,十棒殺威棒伺候!”

聞言,文武百官、無數百姓包括吳山海和炎武帝瞬間驚了。

何金花也驚了,緊接著發出更淒厲的嚎叫。

“大人饒命啊,俺是冤枉的,大人您不能偏幫那白眼狼啊!”

“愣著作甚?打!”

吳錚厲聲呵斥,根本不管何金花的求饒和訴求。

張松文怔愣了下,旋即心裡笑開了花,在陛下面前吳錚竟然想屈打成招,簡直是自掘墳墓!

炎武帝微微蹙眉,面色冷凝,難道之前的將進酒真是吳錚抄的?

如果吳錚確實沒有真才實學,那麼就別怪他不念當初情誼,對吳家下手了!

蕭子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太瞭解吳錚了,隨便拉個百姓都比他會審案。

若是之前朝堂自證後吳錚見好就收,吳家或許式微但還能保住性命,而今吳錚此舉無異於以一己之力將整個吳家推向萬劫不復!

蕭逢春暗歎一聲,不由得慶幸昨晚沒有逼著女兒去找吳錚複合,若不然今日掉頭的也有他蕭家份了。

吳山海神色複雜的看著兒子吩咐的衙役離開,有些看不懂兒子是奮力求生還是奮力求死了。

隨著十棒殺威棒下去,何金花神色慘淡閉了嘴,只一雙眼睛驚恐的不敢抬頭看。

王青雖已四告,但因無實證,何金花又巧舌狡辯,是以沒吃過半點皮肉苦,哪想到往日無往不利用慣的招式,今日反遭毒打呢?

例行公事審訊後,吳錚端坐在公堂之上沉默了,王青並無實證,一切只是懷疑。

“陛下,懇請陛下容臣說兩句。”

“準!”

聞言,張松文沒有錯漏炎武帝眸中閃過的冷意,他確信這位殺伐果斷的陛下已放棄吳家。

武官集團沒了吳山海,餘下的不過一盤散沙,推到吳家,文官集團將力壓武官集團,屆時他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到時候誰還敢提今日他被吳錚打臉之事?

吳山海預感不妙,趕忙道:“陛下,臣也有話說。”

“吳山海,今日是審案。”

炎武帝冷冷的將吳山海堵了回去,也斷了吳山海求情的希望。

他給過吳山海放棄兵權的機會,但對方忤逆他的意思,這就是下場。

眾人面面相覷,往日朝堂上吳山海與張松文斗的死去活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

如今陛下亮出態度,他們也該重新站隊了!

張松文紅光滿面道:“吳錚,審訊已畢,你可有定論?”

“未曾。”

看著蹙眉的吳錚,張松文恨不得放聲大笑,讓吳錚斷案自證,這一步他走對了!

“吳山海,如今吳錚親口承認,他的狀元之位就是買來的,你還想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