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牢頭惱羞成怒,“休要胡言亂語!進了衙門還敢嘴硬?”

問題就在這,他們是根據謝胥的畫像抓人的,絕對不可能抓錯。

“你們究竟是怎麼抓到她的?”謝胥冷冷問。“詳細說經過。”

“我們剛往城門口去,就看到這女子大搖大擺出現在大街上……”牢頭乾嚥了一口,回憶起抓人的場面,忽然才意識到一絲不對勁,為什麼,這麼簡單?“然後我們就抓了她。”

“大搖大擺?”謝胥看牢頭的眼神宛如凌遲一般:“朝廷通緝了那麼久都沒抓到的女犯人,不僅被你們一到大街上就看見了、還這麼輕易地就抓住,你們,就沒有一個人、覺得這裡面有任何問題?”

牢頭噗通跪了下去:“大人,可是畫像是您畫的呀,小的們只是照章辦事而已!”

呂嫣安靜坐著,不吱聲。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謝胥臉色明顯很難看。對於牢頭的辯解,他最後只能將陰沉的目光重新看向呂嫣。

“趙無雙在哪?”

“我不認識……”

“趙無雙在哪?”

“我說了,不……”

“上刑。”謝胥吐出這兩個字。

呂嫣:“???”怎麼不按程式出牌,什麼意思?

很快牢頭反應過來,迅速起身拿來了刑具,往地面上一扔。嘩啦嘩啦的一串。

“我再問一遍,趙無雙在哪?”

呂嫣聽見了自己喉間吞嚥口水的聲音。“大人,你們要用私刑?”

謝胥收起了表情:“上夾板。”

“等一下!”呂嫣表情有點崩裂,“你你你,為什麼一言不合就屈打成招?”

謝胥說道:“快點。”

兩個獄卒已經撿起地上的夾板,走到了呂嫣身邊。

感到冰涼的夾板套在了自己的五指上,那一瞬間呂嫣的雞皮疙瘩都跳出來了。

這廝玩真的。

“她在大方醫館。”兩邊獄卒正要拉繩子讓呂嫣體會到十指連心的滋味。

謝胥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沒有浪費一秒鐘時間去看呂嫣:“所有人、馬上跟我走!”

呂嫣被丟回了大獄,沒有人搭理她,全都跟著謝胥衝向大方醫館。

謝胥,難怪能爬到這個位置,呂嫣有一種汗流浹背的感覺。但等大獄裡重新安靜下來,呂嫣就笑了。

現在去,恐怕已經晚了。

大方醫館的門被踹開了,京畿衙門的人瘋狂尋找犯人,但是從上到下每個角落都搜了,除了找到幾片帶血的紗布,什麼都沒有.

整個大方醫館,全空了。

“大人,那女的騙我們?”

謝胥拳頭攥在一起:“回大牢。”

呂嫣數著時間,聽到牢門被重新踹開的聲音,整個人下意識激靈了一下。

謝胥走了進來,既然呂嫣不是趙無雙,那根本沒必要防著她了。

“你還敢騙我兩次?”

呂嫣深吸一口氣:“我沒騙你,她確實之前在大方醫館,除非你們去遲了。”

“真話不全說,也是一種騙。”謝胥毫不留情戳穿了呂嫣。跟他玩這一手,太嫩了。

呂嫣這次真是遇到高手了,她愣愣看著謝胥。

“把刑具拿來。”

呂嫣直接從草垛上掙扎起來:“你別太過分,我都已經說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趙無雙,你們自己抓不到人,憑什麼對‘良民’屈打成招?還有沒有王法了?”

謝胥盯著她,難得反問道:“你全說了?”

呂嫣強作鎮定:“當然、全說了。”

“那你這張臉怎麼來的?”

呂嫣收起了表情,略覺驚悚。

“先上夾板,再上火烙,然後水刑,總有一款能讓你說。”

“謝胥!”呂嫣怒喝道,“你,你爬到這個位置,都是靠草菅人命嗎?”

謝胥聽著呂嫣喊他的名字,稀奇地瞥了一眼,若說這女子有什麼特別,那就是膽量特別夠:“錯,你正好說反了,我走到現在,沒草菅過一條人命。”

他抓的,全是真犯人,甚至,趙無雙也一樣。

只不過,被一個自作聰明的女人中途毀了。

“既然你擁有這張臉,又不肯說實話,我只能動用些別的手段了。”

冰涼的夾板再次讓呂嫣一個哆嗦,“等等一下……”這次卻不等她話音落下,一陣劇痛襲來。

啊!京畿大牢裡,終於響起了熟悉的慘叫。

“我回來的路上,已經命人去查了大方醫館的背後,”謝胥坐在椅子上,看著呂嫣,“大方醫館五年前易主,被人花銀子買下來,之後就幾乎不營業,而買賣人的名字,叫呂嫣。”

“你就是呂嫣吧。”

到了現在男主角才問她的名字,而呂嫣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

“你買下大方醫館,偶爾出現都是戴著面具和帷帽,說是臉部有疾。現在出現了,卻頂著女囚犯的臉。”

謝胥冷笑著。

夾板再次一拉,呂嫣尖叫出來:“夠了!我招!”

獄卒們看向謝胥,謝胥卻冰冷地吐出字:“繼續夾。”

呂嫣震驚了。

“使勁夾,夾到下次開口的時候,絕對不敢再巧言令色、做作說謊。”

呂嫣頭皮發炸,爆發出強烈求生欲一口氣說道:“那女人三天前來大方醫館,渾身中了無數刀傷,我花了大力氣才救活了她。誰知道她恩將仇報……用刀逼著我跟她換臉!”

謝胥眯起了眼睛。

“啊啊啊啊別夾了!”

謝胥的手指,輕輕敲擊在椅子的扶手側面,似乎在思考。

“別夾了!住手啊!!謝胥你不是人!”

謝胥停止了敲擊:“住手。”

鑽心的疼痛卻沒有因此停止,因為骨頭似乎已經斷了,呂嫣害怕自己的手廢了。她是醫者,雙手要是廢了就全完了。“你個狗官……”

呂嫣氣炸了。

謝胥看著癱倒在地的呂嫣,眼底沒有一點憐憫,“你說自己是被逼的。”

呂嫣看著自己鮮血流滿的雙手,還好,關節似乎沒斷,“我不是被逼的、難道還會自願割下自己的臉?”

謝胥不由看了看呂嫣,“你是說,現在的趙無雙,頂著你的臉。”

呂嫣顫抖抬起裙角,包在自己的手上,“是。”

“你為何一開始不說清楚?故意拖延到此刻?”

呂嫣雙手顫抖,她彷彿不可思議盯著謝胥:“我直到被你們抓來這裡,才知道她叫趙無雙,我不想背上窩藏欽犯的罪名,我以為你們知道抓錯人了,就會把我放回去。”

說著話時,呂嫣似乎努力想做出哭泣的表情,可那張不屬於她的麵皮卻抖得彷彿羊角風,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