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猶豫!

四個大字不斷在李二的腦海中迴響。

這一刻,他覺得無助。

更覺得委屈與冤枉。

“我沒有想要廢他。”

“真的沒有。”

“我……。”

“嗚嗚嗚!”

李二再也忍不住胸腔的酸澀,低頭痛哭。

今天本來是想教育好太子,讓他知道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對的。

卻不想演變成父子對峙,互不相容的局面。

可以說。

李承乾發狂的每句話,都令他痛徹心扉,難以接受。

尤其是最後的自絕與觀音婢陵前的話。

徹底是讓李二破了大防。

弒兄,囚父,淫嫂,已是讓李二站在離經叛道,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道德谷底。

若是李承乾因他而死。

殺子之名。

將徹底把他打入深淵,哪怕是再有何等彪炳輝煌的功績,也難以洗刷。

“嗚嗚嗚!”

李二痛哭不已,殿內都是他壓抑不住的哭聲。

他不敢,也不願去想。

太子若是死於他手。

他李世民真無以面對天下,愧對千萬臣民,還有何顏面做這個帝王。

……

太極殿外。

爽!

爽啊!

真是太爽啊。

那可是字首無敵的天可汗李二。

這一通輸出,絕對炸裂到極點。

可惜,無人欣賞。

只不過。

臉上與後背的火辣,讓他從心理上獲得的快感中,拉扯回來。

“李二真是夠狠的啊。”

“也不怕把我給抽死了。”

他暗自腹誹,旋即想起背後的告狀之人,他面色陰沉。

“太醫,快去叫太醫。”

李承乾一上太子步攆,眼見的內侍急忙喊道。

“不用,還死不了。”

李承乾打斷道:“回宮!”

“是!”

很快。

步攆回到東宮。

李承乾一下步攆,東宮屬官都圍了過來。

一眼望去,于志寧,房玄齡,魏徵,張玄素,孔穎達等人借在。

“殿下!”

“你這是怎麼了?”

魏徵看到李承乾臉上還沒幹的血痕,驚聲問道。

其他人也是大驚失色。

他們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稱心被誅,太子進宮。

正是如此,才都在東宮,等候著太子歸來。

誰知道,太子會是這般模樣。

“這不是你們想要看到的嗎?”

李承乾淡淡的譏諷,道:“左庶子,這下可滿意了?”

于志寧哭聲喊道:“殿下,此絕非臣所想啊。”

“臣……。”

魏徵打斷他,嚴肅的問道:“殿下,可是陛下所為?”

李承乾點頭。

魏徵面色一沉,怒道:“陛下瘋了不成?”

“太子乃儲君,縱然有千般錯,怎麼能傷及顏面。”

“陛下如此重手,可曾考慮後果?”

李承乾微微一笑,卻是牽扯到傷口,輕輕虛捂臉龐,道:“後果?”

“陛下需要考慮什麼後果。”

“他心裡痛快就行了。”

說完,李承乾擺手,也不想多說,拋下眾臣,朝殿內走去。

魏徵等人只好望著李承乾的背影。

“殿下背後好像也有傷?”

孔穎達說道。

魏徵罵道:“乾的好事。”

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于志寧苦笑不已,想要說什麼,卻無法辯駁。

孔穎達不斷搖頭,房玄齡沉默不語,張玄素低頭思索。

“陛下過分,我要去找他。”

魏徵丟下這麼一句話,舉步朝太極宮而去。

房玄齡瞧了于志寧一眼,快步離開。

孔穎達跟張玄素很是同情于志寧。

此事。

鬧大了!

太子傷及顏面,不管是于志寧是否故意,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說白了。

李二要是抽李承乾幾鞭後背,什麼都好說。

但傷到顏面。

於情於理,他于志寧都難逃罪責。

尋常人家都無比看重顏面。

更何況是一國儲君。

“我……我只是想……。”

于志寧快後悔死了。

……

太極殿。

李二剛出悲傷中走出來,就聽到魏徵求見。

他擦了擦眼角,宣見魏徵。

只見魏徵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質問道:“陛下傷太子顏面,為什麼?”

“魏徵,是我失手,我讓承乾轉過背去,抽他後背,他突然轉身,我收手不及。”

“這才傷到他的臉。”

李二解釋道。

他當時心頭慌亂,就是明白其中帶來的影響。

“陛下,這不是理由,不管如何,你都不該打太子的,更不該用馬鞭抽太子。”

魏徵強硬的說道:“此事傳開後,太子還有何威嚴?”

李二自知有錯,語氣弱了幾分,道:“不是你們要我管教他的嗎?”

“但不是這樣管教的,陛下行為太過分了。”

“我身為父親,教育兒子有錯?不打不成器,我還不能動手了?”

魏徵絲毫不退讓,質問道:“陛下懲處太子,下旨申斥便可,動手鞭笞,是沒有道理的。”

“陛下冊封的太子,不維護其威嚴,反而做出有損太子威嚴的事情。”

“這是陛下想要廢太子嗎?”

“若是如此,臣第一個不答應。”

為什麼說魏徵是大噴子呢。

因為只要魏徵有理,李二有錯,他是真能做到火力全開,懟臉輸出的。

這會兒,李二就被噴麻了。

“你知不知道,太子說了什麼?”

“你就這麼說我?”

“難道太子是對的,我就全錯了?”

李二忍無可忍的說道。

自己才因兒子頂嘴,感到悲傷難過。

剛恢復點心情,你魏徵就蹬鼻子上臉。

只看到太子受傷,看不到我心裡的傷嗎?

“太子說了什麼大逆不道之言?”

魏徵抬頭硬剛,等著回答。

“他……。”

李二差點脫口而出,把李承乾說的話複述出來。

但那些話,能從他嘴裡出來?

哪有自己揭自己短的。

他只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悶悶的說道:“沒有!”

“既然沒有,陛下難道還不覺得自己過分嗎?”

李二彷彿要把魏徵給吃了,死咬著不放是吧?

“魏徵,你這樣有意思嗎?”

“陛下怎麼能這樣說話,太子受傷,是有沒有意思來決定的?”

“你……。”

李二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太子豢養男寵是對的了?”

“豢養男寵固然不對,但也沒有到動手的地步。”

魏徵繼續輸出,道:“陛下若能為表率,立身作則,也不至於只有動手一途。”

這話的嘲諷與陰陽,可以說拉滿到極致。

一瞬間。

李二恨不得把這老狗給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