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視線也全都聚集過來。

流線型的身體,體表覆蓋著漆黑靚麗的羽毛,羽毛的尾端綴著褐斑,生長著鋒利的喙與爪,除了瞳孔不是金色而是烏沉沉的黑色,這就是一隻縮小版的巨鳥!

常渺頓時覺得底氣足了:“還說不是它下的蛋。”

她扭頭去找巨鳥,正看到這傢伙展翅要跑!立刻嚷道:“抓住它!別讓它跑了!”

小三小四迅速躍起,一左一右挾持住巨鳥的一對翅膀。巨鳥奮力地掙扎扇動羽翼,掀起大片的沙塵,卻也沒甩開兩隻殭屍,反而落下幾根黑羽。

剛才被蛋吸收了太多的力量,它現在連逃跑的力量都沒了,巨鳥自暴自棄不再掙扎,胸膛劇烈起伏盯著差不多是自己翻版的黑鳥,依舊堅持道:“它不是我的蛋。”

常渺也是個不易放棄的人,以自己多次進入靈境的經驗大膽猜測:“或許是你這個種族雌雄同體,在你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完成了自身孕育的過程,要不然它怎麼一直追著你?”

巨鳥:“……”這鬼話它自己都要信了。

它金色的瞳孔盯著不遠處的黑鳥,真的和自己好像啊……

不過黑鳥顯然沒有接收到巨鳥複雜的心緒,從破殼後它就一直盯著它面前的喻星,微微偏著腦袋,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甚至能看出思索的模樣。

武奕安很專業地對喻星說:“它破殼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你,也許會把你當成母親,學習你的行為。你現在多和它做親密互動,建立更多的聯絡。”

喻星心裡不太喜歡,她對蛋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現在對這隻鳥也談不上喜歡。但現在簽訂契約後,還有份責任在,於是她按照武奕安的指導,慢慢地伸出手。

黑鳥微微縮起脖子,有點像是乖乖給摸的模樣。

宋懿徽:“還挺聽話。”

其他人也差不多這個想法,還是個蛋的時候真兇啊,破殼後終於有點乖巧的樣子了。更多的人在心裡羨慕起喻星。

此時喻星的手即將要觸碰到黑鳥的頭頂,但也在這個時候,黑鳥忽然探頭,鋒利的喙分開,去啄喻星的手!

喻星反應也快,瞧見情況不對立刻抽回手。但黑鳥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兩者的距離也太近,那喙還是刮到了喻星的面板,尖銳的痛意霎時從指腹上傳來,鮮紅的血立刻湧出。

喻星“嘶”了一聲,她轉頭看向一臉尷尬的武奕安:“學長,就算它把我當成鳥媽媽,也是個逆子啊!”

武奕安:“……”

黑鳥眼裡閃過憤怒,撲扇著翅膀表達不滿,但這次沒有再上來攻擊。

宋懿徽心有餘悸地說:“幸好它還不會飛,但喻星你得好好教這個逆子……”

話沒說完,就看到他嘴裡不會飛的黑鳥穩穩飛起,反轉向他的方向,那一雙翅膀忽然大力扇動一下,黃沙捲起宋懿徽,把他吹飛到十幾米開外的地方。

宋懿徽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卸去那股衝勁。

呼啦……

喻星周圍的人散開了。

同樣站遠了一些的武奕安提高嗓音說道:“有些靈獸很聰明,智力非常高,天生就聽得懂人語。”

喻星的這隻鳥不僅聽得懂人話,而且報復心還很強。

人群散開後,黑鳥高傲地仰起腦袋,十分不可一世。

只有喻星還站在原地,她有些手癢,不知道為什麼,看黑鳥這模樣就想教訓它。但她很快注意到黑鳥爪子上一點鮮紅的痕跡。

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皮,流了一些血。

喻星疑惑,又試探地伸出手,這次黑鳥沒有攻擊她,而是收攏翅膀,降落在她的手臂上,這個距離也讓喻星看得更清楚,黑鳥確實受傷了,鮮血還很緩慢地從傷口處滲出來,這道傷口非常新鮮。

下意識地,喻星低頭看自己受傷的手指,指尖的痛意還在,血沒有之前流得那麼多,但也在慢慢地滲血。

“學長,簽訂契約後我受傷了,靈獸也會受傷嗎?”

武奕安被喻星問得一臉懵:“沒有,契約會讓我們和靈獸心意相通,藉助靈獸的力量行事。”他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麼,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地繼續道:“但也有一些不稱職的主人,在某些時候,會用邪術把自己身上的傷轉到靈獸身上,讓靈獸替自己受難或者死亡。”

武奕安擅長觀察靈獸,也很快發現了黑鳥爪子上的傷口:“你這個情況,要回去問問老師。”

只是按照巨鳥的說法,靈境的開啟還要落在黑鳥的身上。喻星發現自己和黑鳥沒開啟心連心的技能,於是試著和它溝通:“你把這裡開啟,放我們出去。”

黑鳥定定看了喻星十幾秒,在喻星都快放棄的時候,四周連綿的沙丘像是被什麼力量一點點抹去,天上像是被撕開一條口子,直接消失的學校建築群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

在熾熱乾燥的風裡也多了些溼潤的氣息後,眾人終於忍不住歡撥出聲。

“回來啦,我們終於回來了!”

有些新生甚至忍不住抹眼淚,在靈境裡面的時間簡直顛覆了他們以往的認知,時時刻刻都像是在死亡線上徘徊。

“不錯不錯,這次一個都沒少。新生們勇氣可嘉,老生們知道關愛低年級的同學。這回去靈境的學生每人加五學分。”

一個穿著紫色道袍的青年笑眯眯地望著喻星一行人說道,接著他又轉頭對身邊的白衣女人說:“許老師,你給孩子們看看傷。”

白衣女人點點頭,目光快速在人群裡掃過:“都是些輕傷,不打緊,情況比我們預料得好太多了。”她摘下腰間掛著的一個木葫蘆,開啟葫嘴,輕輕將葫蘆拋上半空,那葫蘆傾斜下來,流出一些清澈透明的液體,落下時細細密密成雨,輕柔地落在喻星一行人的身上。

“出去一趟得了許老師的甘霖也算值了!”這是一個老生說的。

喻星覺得渾身都輕盈起來,雨滴落在肌膚上,甚至輕柔地滲入肌膚,被身體吸收,喻星還注意到自己被黑鳥叨到的傷口也在迅速癒合,很快完好如初。

她肩上的黑鳥甚至探出自己的一隻爪子,去抓那些細雨。

最後還嫌不夠似的,揚起頭看半空中灑甘霖的木葫蘆。

雖然喻星和這鳥無法心意相通,但這一瞬間,她懂了。

黑鳥展翅……

喻星快速伸手……

終於在最後關頭抓住了黑鳥的一隻爪子,將它在半空中拉住了。

黑鳥大怒,撲打著翅膀掙脫,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喻星帶離地面,最後眼見著甩不開喻星,它氣狠狠地扭頭,要去啄她的手,只在要接觸肌膚的時候停了下來。

喻星冷笑:“你繼續下嘴,咱們一起疼。”

黑鳥:“唳唳唳唳……”

喻星:“……”

聽不懂,但這急促尖銳的樣子應該是罵得很難聽。

唯一聽懂鳥語的巨鳥正抱著翅膀冷笑。

它被治癒術排除在外,這貪婪的傢伙甚至直接想將法寶佔為己有!

看它被制住了,莫名有種爽感,巨鳥覺得自己的境遇都不那麼糟糕了。

紫袍青年笑看著眼前的鬧劇:“來個人讓我知道靈境裡發生了什麼。”

甘霖澆灌結束,許老師收回自己的木葫蘆,動作沒了之前的輕柔,反而相當麻利。喻星注意到這位老師收葫蘆時還略顯戒備地望著自己的方向。

逆子啊逆子。

喻星乾笑著伸出另一隻手,死死把黑鳥抱在懷裡。

黑鳥還在啄她,這次沒使勁,還知道收著力道。

另一邊徐啟鴻和老許已經走到紫袍青年的面前,他們兩個都把手指點在眉心處,各自牽引出一道微光,送入紫袍青年的手中。

宋懿徽歪頭問常渺:“學姐,這是幹什麼?”

“是我們在靈境裡的記憶,方便校長了解靈境的情況。”常渺答。

“校長?!”宋懿徽睜大眼:“這麼年輕?”校長易庭啟的模樣看起來並沒有比他們大上兩三歲,要是換身休閒服,說他是大學生也沒人會懷疑。

常渺認真給凡世來的學妹、學弟們科普:“在咱們修界,絕對不能以貌取人!有些小娃娃也興許是什麼老妖怪!”她偷瞄了讀取記憶的易庭啟一眼,壓低聲音說:“傳說校長今年已經一千歲了!”

“我還沒那麼老,下次傳說的時候說五百歲。”隔著三四米,易庭啟也把學生們交頭接耳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不見他怎麼行動,他忽然出現在常渺的面前,認真思索著說;“別忘順便說說我的豐功偉績,比如以一人之力戰十位千年大妖什麼的。”

常渺嘴角抽了抽:“校長,我怎麼記得我們那屆你說自己一人戰三妖啊!怎麼沒幾年翻了幾倍?”

易庭啟凝眉回憶:“是嗎?”

常渺:“……”

易庭啟嘆氣:“這種事情做多了,數量記差了也情有可原。”

這次所有老生都無語了。

易庭啟含笑的眸子掃過新生,接觸他的眼神時,這些孩子們沒有新生的隨意,反而有著或好奇、或敬畏,有些甚至不敢和他接觸,很快垂下頭。

易庭啟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那麼現在有誰不想入學了?以後這種危險會成為你們修仙生活的常態,‘順成人,逆成仙’,沒有做好準備最好做回一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