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和他將竹簍抬進店裡,開始過秤,“大米魚45斤8兩,大花龍一對7斤,海鱸魚2斤8兩。”

陳東拿起算盤,噼裡啪啦的撥弄著,“大米魚160,大花龍105、海鱸魚1塊4,共計266塊1。”

說著就把單子遞給了他,“你也算算對不對!”

李長樂接過單子看後說道:“添幾塊,給268。”

陳東尬笑道:“阿樂,我給的價錢已經很高了,再加錢我就要虧本了。”他心裡有些奇怪,王麻子老說他豬頭三,被人賣了都還幫著數錢,來我這咋這麼精?

李長樂笑著拍了他一下,“268你發我也發,以後有好貨還送你家。”還挺順溜!

陳東猶豫了一下,想到從他這裡收的貨,轉手就有幾十塊的賺頭,“好,下次不能這樣加價了哦!”

“有數了!”李長樂嘴上應著,心裡想的卻是,下次的下次再說!

陳東點了錢遞給他,李長樂清點後在幾個婦人複雜的眼神下,進鋪子把錢藏好,出來跟陳東打了招呼,提著揹簍大步朝醫院走去。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盤算,先把住院費交齊,再去找林醫生問問阿爸的病情,有沒有治療蛇毒的特效藥?

然後再去看看阿爸,回家等退潮就去撬蠣蝗回家找珍珠。

又想到上輩子,阿爸剛出事那幾月,他一天到晚渾渾噩噩的什麼都不管,不曉得阿爸住院用了多少醫藥費,連該自家出的那份阿楠是怎麼給上的,也不曉得?

現在想想都覺得臉紅,一個大男人,不是靠父母就是靠老婆,難怪村裡人背後笑阿楠,說她養了個只會吃閒飯的小白臉……

不知不覺就到了醫院,先去繳費處把費用全部補交齊,又問了林醫生看診的地方,朝門診處走去。

到診室後恰巧沒人看診,他把揹簍放下,進去後先把單子遞給了他,“林醫生,住院費已經補交齊了,我阿爸中的蛇毒解了麼?”

林醫生接過單子看了看,這才曉得他問的是誰,“你們村的赤腳醫生做的不錯,為患者拔除了一部分毒血,經過治療後,蛇毒對他身體造成的損害應該不嚴重。”

李長樂想起前世阿爸,從醫院出去後,連走路都吃力的情形,“林醫生,有沒有針對五步蛇的特效藥,像血清一類的藥物,只要能把我阿爸身上的毒清除,我不怕花錢。”

“昨晚就給他用過了五步蛇血清,但因這種蛇毒的特殊性,家裡有條件的話,可以再用三天,但每天要增加一些費用。”

“好的林醫生,麻煩你把藥給我阿爸加上,我這就去交費。”李長樂毫不猶豫的說道。

“暫時不用交,等你們預交的費用用完了,會通知你們交費。”

“好。”李長樂扭頭想送他兩條馬鮫的,偏偏又有患者來了,只得感激的道謝後離開診室,想到阿爸的病情沒上輩子嚴重,心情鬆快了很多。

他從診室出來朝住院部走,兩個提著竹籃在掛號處徘徊的年輕婦人,一見他就急忙朝他跑了過去。

剪著短髮的圓臉婦人一臉擔心的問:“阿樂,我們回家聽到訊息就趕來了,阿爸的傷嚴重不嚴重?”

李長樂愣了一下才認出兩人,剪著齊肩短髮,臉圓圓的婦人是他大嫂王美芳,臉略有些方,梳著兩條辮子的是二嫂周玉珍。

李長樂把林醫生的話對兩人說了一遍,“我讓醫生再用三天的,欠下的錢我已經交清,等阿爸回去,我們再照醫院的單子算了平攤。”

兩個嫂子,大嫂精打細算,是個會過日子的,私下裡沒少埋怨父母偏心老三,但父母有病有痛,也從沒有虧待過他們。

二嫂屬於那種,我不佔你便宜,你也別來佔我便宜的。

所以,家裡看他最不順眼的也是二嫂!

李長樂以前也最討厭她,在路上遇到都不打招呼那種。

上一世活了半輩子才明白,一個啥都不幹的敗家子,天天就曉得瞎混,不是靠父母就是靠老婆,光佔便宜了,又有幾個人看得順眼?

李大嫂和李二嫂見李父沒事,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那就好,你先帶我們去看阿爸。”

“就在後面住院部。”李長樂帶著兩人往後面走。

李大嫂見他揹著揹簍、網兜,“阿樂,你淘海去啦?”

“嗯!淘到一條大米魚,一對大花龍……我把青佔、馬鮫和海鰻帶留下沒賣。”

李長樂想著就算他不說,同村賣魚的幾個婦人也會把他賣魚的事宣揚出去,就全都告訴了兩人。

李大嫂不信,覺得他在吹牛,“阿樂,你真弄到大米魚、大花龍了,還賣了那麼多鈔票?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李二嫂不吭聲,臉上的表情卻非常明顯,吹牛不打草稿!

李長樂見兩人不信,只得取下揹簍放到花臺上,“看吧!我還騙你啊,要是沒淘到大貨,我哪來的錢交住院費?”

“不是不相信你!”李大嫂訕訕的解釋,看著揹簍裡的馬鮫魚心疼極了,“阿樂啊,聽大嫂的,留幾條不值錢的青佔回家吃就行了!”

她說著翻開魚鰓看了看,“這麼鮮的海鰻最少也能賣三四角一斤,馬鮫也能賣兩三角一斤,阿楠在家織網,忙一天才掙幾角錢,十來斤魚也能賣好幾塊,等會兒你給我幫你賣了。”

還真是沒吃過苦的,不曉得鈔票有多重要。

李長樂提起揹簍,“不用了大嫂,海鰻留著給阿爸補補,馬鮫、青佔皮皮蝦,我們就留下自己吃。”

平時家裡淘海淘到的魚蝦,只會把皮皮蝦、沙蟹這一類不值錢的帶回家吃,像馬鮫這種能賣到幾角一斤的,都拿去賣錢了。

馬鮫魚咋看和青佔長得有些相似,都是做魚乾的好原料,但肉質比起來就差遠了。

青佔的肉粗腥味也大,馬鮫魚比它味道好多了,特別是魚尾,素有“鯧魚嘴,馬鮫尾“之說。

李二嫂聽後覺得這個才是她認識的小叔子,只要能吃,不管多貴,他都下的去嘴。

轉念又想,覺得他比起以前已經好了不少,最起碼沒有把黃金當作稻杆賣給王麻子,還曉得擔起自家那份責任。

李大嫂想著海鰻留下給公爹補身子倒是應該,但那些馬鮫魚,雖說自家也吃得到,等會兒還是得跟婆婆娘說一下,不能讓阿樂把幾塊錢的東西拿回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