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微光瑩瑩。

此時正是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朱英已經從床上起來。

之所以這般早起,乃是因為他要送二叔朱樉,三叔朱棡。

院門,朱英翻身上馬,現在的街道格外的冷清,罕有行人,倒是許多大宅院裡,已經點燃燭火,有了光芒。

朱英第一次這麼早起,但對於那些每天都要上早朝的官員來說,卻是日常。

朱英一揚馬繩,便朝著晉王府邸過去。

早前就已經商量好了,今日的踐行,便就是在晉王府裡。

清冷的月光下,朱英看得清晰,畢竟他可沒有夜盲症,不到盞茶功夫,就來到晉王府前。

當朱英到達的時候,晉王府大門前,早有數十緹騎正在等候。

看到朱英單人單騎過來,眾多緹騎紛紛拔刀,嚴陣以待。

“幹什麼,這是我大哥,大哥,這裡。”

早就在府邸門前等候的朱濟熺連忙大喊。

眾多緹騎聞言,立刻收刀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朱英行至府前,翻身下馬,旁邊為首的緹騎,躬身低頭,眾多緹騎也是行禮以示尊敬。

晉王世子這一聲大哥讓緹騎們知道,剛才的警戒似乎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物。

真要是怪罪下來,一番責罰難以逃脫。

但哪怕為首的緹騎,也不敢說話,只能低頭等候。

大明的規矩,對於皇室來說,可能要求相對來說緩和一些,但是對於並非皇室成員,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像剛才這樣的舉動,嚴重點說,就叫有犯皇家威嚴,便是朱英大怒之下將他們處死,秦王朱樉和晉王朱棡都不會多說一句。

朱英哪裡會在乎這些,不過也察覺出了這些王府親衛們的想法。

受到前世的記憶影響,對於保家衛國的男兒,他怎麼會做出那等事情。

只見朱英順手將馬繩遞給旁邊為首的緹騎,說道:“馬幫我照看好。”

“卑職遵令。”

為首緹騎雙手接過,沉聲喝到,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歡喜。

諸多緹騎也放鬆下來。

朱濟熺眼神微亮,隨即為朱英領路。

院子裡,秦王朱樉,晉王朱棡身披金色魚鱗甲,護心鏡,六瓣龍紋明鐵盔,在月光下反射淡淡金光,猶如天神,霸氣十足。

“二叔,三叔。”

朱英進院子後,拱手作揖道。

“大侄子,起這般早,會不會有些不習慣呢,倒是讓大侄子麻煩呢,等咱們走了,再回去補個回籠覺吧。”

秦王朱樉笑著說道,旁邊朱棡也是點頭贊同。

朱英感受到叔叔們的好意,有些無奈。

畢竟他當初流落西域的時候,一天睡個把時辰都算正常。

朱英並沒有過多解釋,和兩位叔叔寒暄一陣後,便從懷裡掏出一枚金絲楠木製作而成的木符。

這木符顯然只有一半,上面還雕刻著精緻的圖案。

“三叔,此去沿海,倭寇是一方面,最為主要的,還是走私商販。

“這些走私商販,最是難纏,不過侄兒的商隊在那裡也有不少生意,對於那些老鼠窩比較熟悉。”

“三叔到了之後,只需去群英商會那裡,將此木符拿出,那邊即會聽從三叔安排,關於此事,侄兒早就派人傳信過去了。”

朱英將半塊木符遞給晉王朱棡說道。

朱棡接過木符,心中大喜。

作為從小就在軍營中長大的朱棡,帶兵打仗沒有絲毫陌生,此次沿海平倭的關鍵,也是清晰明瞭。

他沒想到大侄子手裡還掌握這等關鍵情報。

有了這些情報,沿海平倭簡直是輕而易舉。

“大侄子,這次三叔就承你幫忙,此事三叔定然記在心中。”朱棡此時,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下意識的拿起木符看去。

在木符上雕刻的那個圖案,顯然只有一半,雕紋看上去似乎比較複雜,顯然出巧匠之手。

朱棡仔細的瞧了瞧圖案,不由開口問道:“大侄子,這,似乎是公雞?”

朱英點點頭,笑著說道:“沒錯,正是大公雞。”

......

天明後,天界寺前。

上百人的隊伍出現在山門口。

山門前,早就得到訊息的僧官們已經等候多時。

正是高麗的使臣隊伍。

其實早就在昨天下午,使臣隊伍就已經到了天界寺附近的驛站,不過當時已經接近黃昏,按照禮儀流程的安排,今日才會正式進入天界寺。

高麗使臣,知密直司事趙胖,上前遞交相關文書,僧官檢視過來,禮樂響起,高麗兵卒留下,文臣武將,公主婢女入寺。

此刻的趙香熙,已然是一身婢女服飾,不過即使如此,在一眾女子中,她的容貌也使人頻頻注目。

看是接待的和尚看了,都忍不住低頭,怕影響佛心不敢直視,暗道一聲阿彌陀佛。

趙香熙的面色有些無奈。

因為她知道,現在遞交上去的畫像,已經不是她的了,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他婢女的身份就被確定了。

別說高麗如此遙遠,哪怕真就是李成桂知道此事,也絕不會說明。

一旦說明,那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還不如將錯就錯。

高麗使臣,知密直司事趙胖,雖然名字中帶著一個胖字,但人不胖,反而有些偏瘦。

上前的時候,餘光掃了一眼趙香熙,見此沒有異動,這才安心前進。

天界寺後山中,聽到鼓樂聲的姚廣孝,放下手中的書籍。

問道:“小哥,這是哪國的使臣,來到了我大明。”

錦衣衛小哥笑著說道:“大師,這應當是高麗使臣。”

姚廣孝雖然和外界沒有接觸,但是兩名錦衣衛和暗處的錦衣衛顯然有所溝通。

畢竟姚廣孝此刻每天的情況,事無鉅細,都會被記錄而後送到錦衣衛衙門裡去。

姚廣孝聞言後,微微沉思。

而後說道:“小哥,不知貧僧能否去見上一見高麗使臣。”

錦衣衛小哥搖頭說道:“抱歉大師,我等並無權力如此。”

“貧僧明白,還請小哥通傳一聲,若是不難,貧僧自是不會強求。”姚廣孝輕聲說道。

錦衣衛小哥遲疑後說道:“好,那我為大師上報,不過具體事宜,只得等上峰指令。”

“勞煩小哥了。”姚廣孝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說道。

於此同時,大明皇宮。

早朝過後的朱元璋,乘坐馬車出宮而去。

目的地顯然就是朱英所在宅院。

朱允炆則是回到春和殿中,也未坐下,只是不斷對著門外翹首以盼。

黃子澄有些疑惑的問道:“殿下這是在等誰呢。”

“怎麼回事,表哥下朝後,為什麼沒有來我這裡。”朱允炆看著殿外空蕩蕩的一片,不由開口問道。

剛才臨近下朝的時候,朱允炆明明對錶哥李景隆使了眼色,示意下朝後碰面。

怎麼到現在還沒來呢,難不成是會錯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