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臺上的紅綃,神色如常,喚了臺邊候著的小廝將琵琶取走,慢慢起身,對著臺下的人嫣然一笑,風情萬種地往王仁這邊走來。

“王少爺請飲一杯佳釀,算是奴家為上次的慢待道歉!”

紅綃親自斟了一杯酒,巧笑著遞到王仁嘴邊。

“想給本少爺道歉可沒這麼簡單!”

王仁淫笑著一把扯下紅綃身上的寬袖羅衫,又是一腳將人踹跪在地上。

裴維南眼裡閃過厭惡神色,剛要轉身往下走時,卻被容玖拉住了。

轉頭一臉疑惑地看向好友。

這紅綃得罪王仁還是因著上次那事,既是聽了他們的吩咐行事,他必定不能袖手旁觀。

好友雖然性子冷些,但對自己人從不涼薄。

“裴昭儀!”

容玖只說了這三字就讓裴維南止住了腳步,今日春花秋月裡有不少貴胄和官員,他若是在此處為紅綃公然出頭,與這王仁起了衝突,傳到宮中旁人還以為是他姐姐裴昭儀不忿王充媛得寵。

容玖見人意會,示意裴維南走在自己身後,換了一副慵懶神色步下樓梯。

這會兒樓下的王仁已經將手上的酒整盞傾在紅綃身上,那薄羅下的風景更加明顯。

“王少爺息怒啊,樓上雅間已經備下了,今日就要紅綃好好給您賠……”

看在那幾千兩銀票上,李媽媽果然鬆了口。

“李媽媽這話不妥吧,紅綃姑娘今日早就有約了!”

在自家主子示意下,行雲肅著一張臉上前朗聲道。

“哪來的野小子,也敢跟本少爺搶人!”

王仁見行雲身上穿著普通,嗤笑道。

“本少爺也不知,這盛京城竟還有人敢截我的人!”

容玖在旁邊懶懶地開口,不屑地看了一眼王仁。

“容五少爺……”

李媽媽面上訕訕的,她方才見到那些銀票,一時迷了眼,竟然忘了今日這位還在樓裡。

論身份,論錢財,這王仁自然是及不上這位的,但若是今日不讓他出了氣,想來這位十皇子的舅父也不會善罷甘休,何況還有那四五千兩的銀票在手上。

“容家五少爺也在,這位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看來今日又有好戲看了!”

“不過我聽說王婕妤一直住在坤鳳宮,這十皇子如今也算養在皇后膝下,容五少爺應該不會打自家姨母的臉吧!”

見著容玖下來,圍觀的人群馬上議論開來。

“什麼容五少爺?本少爺可是十皇子的親舅父,陛下最寵愛的女人就是家姐,我看這盛京城還敢有人不給我們王家面子!”

聽完王仁這胡亂嚷嚷的話,眾人都有些愕然,感情這位王國舅對盛京的貴胄一無所知,全天下就他們王家尊貴了。

“趁著本少爺沒空料理你們,乖乖滾了!”

王仁這不耐煩的話一出,眾人的目光都往容玖身上去,這位皇后的親侄,太子的親表弟,靖國公的嫡幼子,可不是個善茬,連自己父親都敢忤逆。

“走,本少爺今日給你機會好好賠禮!”

王仁粗暴地將身後的紅綃扯在懷裡,已經忍不住上下其手起來,紅綃忍痛含笑。

砰!

不過王仁還沒轉過身,邁開步子,腰間就受了重重一腳,未及叫喊,人已經摔在了看臺旁的臺階下。

眾人見了,面上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順帶攬著手邊的姑娘往旁邊讓開了些。

自惹麻煩沒必要,但看別人的麻煩一個比一個起勁。

“王少爺!”

那兩個跟班一個忙著上前去扶嚎叫著的人,另一個陳姓跟班則往門外衝去,邊跑邊喊:“快來人!”

“給我打!”

片刻後,外邊七八個小廝模樣的人一股腦地衝了進來,聽著自家少爺的吩咐,隨手拎起凳子就往容玖等人身上砸去。

“不可啊,幾位爺不可啊!”

李媽媽這會兒臉色終於變了,但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一個小廝拎著的凳子腳揮著,隨即一聲慘叫,往旁邊倒去。

頓時杯盤凳子亂飛。

好在行雲和歸雲功夫不錯,對付這幾人綽綽有餘,不過半刻鐘,已經有五人躺在了地上,只餘三個還站著的。

“多謝姑娘!”

在樓下亂起來前,桃葉就已經將紅綃扶到身邊。

“阿沅小心!”

這些小廝功夫雖然不足為慮,但手上抓著什麼就往這邊扔,行雲和歸雲兩個總有攔截不及的時候,眼下就有一個茶蓋往這邊飛來。

楚伊濯剛要拉開妹妹,卻見一人袍袖微展,那茶蓋已經碎裂在一邊的地上。

“看著些!”

“是!”

桃葉拉著紅綃,又往這三人後面躲了躲。

“快叫人,叫人來啊!”

這會兒,李媽媽也終於回過神來,在地上高聲叫道。

不一會兒,後邊衝進來一群樓裡的護衛,將那八個已經起不來身的小廝都捆了個結實。

“李媽媽,這些人如何處置?”

那領頭的護衛走過去請示道。

李媽媽剛被人從地上扶起,不過她額上被那堅硬的凳角揮了一下,不僅出了血,頭還被砸得暈乎乎的,所以一時沒聽清護衛的話。

“大膽,快去找京兆尹來,將這些刁民帶到衙門,打死不論!”

王仁一隻手捂著被踹的腰,一隻手捂著被撞的額頭,衝著自己身邊那兩人叫嚷道。

“你們竟敢對王少爺動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定吃不了好果子!”

那陳姓跟班鐵定了心要奉承好王仁,指著容玖幾人高聲說道。

“都是一場誤會,一場誤會……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快將王少爺扶去樓上歇著!”

容玖與王仁,這兩個人她是一個都得罪不起,李媽媽這會兒也不管錢財不錢財的了,只要早點息事寧人。

“滾,本少爺今日定要這些人好看,快去叫京兆府的人來將他們鎖拿了!”

王仁哪裡肯罷休,一邊叫著疼一邊催著那陳姓跟班。

那陳姓跟班連聲應是,就要往門外走去。

“這是怎麼了,這位貴客好端端地要請京兆府的人來,是春花秋月待客不周嗎?”

李媽媽正在為難之時,眾人身後傳來一道溫溫潤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