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難得了!”我感嘆了一聲,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鹿鞭羹上。要知道這東西現在極為難得,實在不能浪費。

“李睿,這鹿鞭雖然是大補之物,但也容易上火,你還是個小夥子沒結婚呢,可不能瞎吃,吃上了火,可是要出事的。”張發國看我食指大動,便好生提醒道。

我一手端著小盅子,一手拿著調羹,動作可憐巴巴的止在了當場。這時,呂韻然就開口道:“哎呀老張,你幹嘛不讓他吃啊,他又不是沒地方瀉火,管得真寬。”

張發國直接石化在當場,只好眼巴巴的看著我,獨自一人美滋滋的喝著鹿鞭羹,嚼著鹿鞭。估計心中直是腹誹,丫的補死你。

很快,我就將那一缽子鹿鞭吃得乾乾淨淨,卻有些意猶未盡的,又把徐淼鳳剩下的半盅子拿了過來。我這一動作,在場的幾個人,目光都爍爍盯在了我身上。

“這東西老金貴的,不能浪費了。”我不以為意道、

說罷,又呼啦呼啦的在人目瞪口呆中,把徐淼鳳的那半盅子給一掃而空。

呂韻然見我吃的這麼開心,憋著笑拉了拉我的衣角,說道:“李睿,你要是實在喜歡吃的話,下次我叫老張給你折騰一條來怎麼樣?”

我倒是聽明白了她的話,咂了咂嘴,道:“哎,今天吃飽了。感謝呂姐的盛情款待,不過,我就是個苦命人,福薄,受用不起啊,好意心領了!”

聽我這麼一說,呂韻然便接過話茬,問道:“哎,這麼久了,還沒問你之前是做什麼的?”

我放下筷子,微微一笑,說道:“實不相瞞,我原先啊,是做古玩生意的,就是盤子太小,上不了檯面,所以不好意思開口。”

呂韻然眯了眯眼,打量著我,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道:“做古玩生意的?巧了,我也有個遠房親戚是做古玩生意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哦?是嗎?”我故作驚訝,說道:“不過,呂姐您認識的人,肯定都是做大生意的,我即便聽說過,也未必認識。”

“他叫呂梁,江湖上有個外號,叫‘鐵笛仙’。”

“什麼?呂梁?!”我頓時一驚。

“怎麼,你們認識?”

“我靠,這也太巧了吧?”我心中不由產生懷疑。此時,我注意到,徐淼鳳也正注視著我。

但從我剛才的表現中,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跟這個呂梁很定是認識的,不然我也不會這麼驚訝。如果我編一個理由,那就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彌補,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於是,我乾脆實話實說,“巧了,我還真跟呂梁認識。”

呂韻然也頗為詫異,問道:“哦?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這時,我看了看一旁的張發國,他滿眼疑惑,顯然對其中的內情知之甚少。

呂韻然瞥了他一眼,乾咳一聲,說道:“老張,我們有話要談,你迴避一下。”

她倒是乾脆的很,竟然直接叫身為丈夫的張發國迴避。而張發國也著實是沒有地位可言,竟然真的灰溜溜地起身走了。

見張發國離開,我才說道:“既然呂姐和呂梁是親戚,有些話就不必多費唇舌了,我和呂梁兄弟是在蛇島人結實的,不過,天妒英才,他已經不幸遇難了。”

“什麼?”呂韻然晃了一下身子,“你說他——死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這怎麼可能呢?他哥哥前段時間還……”呂韻然欲言又止。

“呂梁還有個哥哥?”我問道。

“哦,是,呂梁還有個哥哥,叫呂峰,綽號‘鐵雙腳’,你認識嗎?”呂韻然試探道。

我看向徐淼鳳,只見徐淼鳳不動聲色,似乎是在提示我這個資訊的真實性。於是,我也不動聲色,說道:“這個呂峰我倒是真不知道。”

此時,雖然我們誰也沒說在島上發生的事情,但卻已經彼此心照不宣了。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是呂韻然的電話,她瞄了一眼螢幕,便趕緊接了起來。只是剛接聽,便見得她皺其眉頭,表情似是很吃驚。旋兒又是沉穩認真了下來,道了聲好。

放下電話,呂韻然一改原先嫵媚的樣子,看著我,說道:“李睿,說實話,要不是今天這頓飯,我倒是真的差點被你騙了。”

“呂姐何出此言呢?”

“行了,我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呂韻然瞥了我一眼,說道:“呂雲是我侄女,既然是她安排你們來的,就說明你們是信得過的。咱們大開天窗說亮化吧,這些年,呂雲一直在替我備貨,也就是蛇毒結晶,我有個合作伙伴,你們應該聽說過。”

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我才意識到這個女人是有多麼不簡單。

“呂姐,這些都是您的家事和私事兒,我們不方便打聽。”我笑道。

“的確是家事,不過,你們現在既然在我家裡,這家事兒就也跟你們有關係,你們說是不是啊?”呂韻然不怒自威道。

我心知現在自己的小命就在人家手掌心裡,這個時候就不要惹她不開心了,當即笑道:“是是是,呂姐抬愛,我們洗耳恭聽就是。”

“風言風語我就不說了,反正說來說去就男女之間那麼回事。生意嘛,本來就是有來有往,各取所需,你說是吧?”

我趕緊點頭,說道:“精闢!”

“不過,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生意,是能保證百分百收益而沒有風險的,尤其是咱們生活在海邊的人,從小就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呂韻然頓了頓,“風浪越大,魚越貴!”

我陪笑道:“您說的是。”

“可是,這個風險如何承擔呢?”呂韻然忽然看向我,笑著問道:“總不能叫我一個弱女子去幹這個買賣吧?”

我裝傻道:“那肯定不行,您的身份那可高啊,既是豪門之女,又是人民教師,肯定不能親自下場啊,”

“所以啊,我只能請我那幾個遠房親戚幫忙了。”呂韻然故作哀傷道,“誰曾想,竟然是我害了他啊。”

“您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我象徵性地安慰了一句。

事實上,呂韻然只是鱷魚的眼淚,她根本不會對呂梁的死產生任何同情和哀傷。

“哎,呂峰和呂梁這兩兄弟,雖然與我家血緣比較遠了,但總歸是一家人。其實,這些年我的生意也多虧了他倆,要沒要他倆偷偷上島,那些蛇毒也帶不回來。”

這時,我插了句嘴,問道:“呂姐,您不是說呂梁兄弟是做古玩生意的嗎?”

呂韻然擺了擺手,說道:“其實啊,這倆兄弟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漁民,若不是因為我那合作伙伴提出請他們幫忙,也不會有後來這麼些事兒了。”

“哦?”我不由得疑惑,問道:“莫非是您朋友也做古玩生意?”

呂韻然輕蔑地笑了笑,說道:“他呀,他哪懂這個,一個大老粗而已。不過,他倒確實掌控著大連最大的黑市,那些個從地下挖出來的東西,都會流進他的盤子。原本,靠著流水,也能賺不少,但近些年,從外地來了一夥人,太沒規矩,不僅搶生意,還蠶食他的地盤,沒辦法,才只好請呂梁他們出手了。”

“你的意思是,搶地盤?”

“哈哈哈,那不是。”呂韻然咯咯笑道,“那也太直接了,法治社會,都要用文明手段。呂梁他們是打進敵人內部的潛伏人員,為的就是從內部瓦解肥龍一夥。”

“肥龍?”我詫異地看向徐淼鳳。

此時,徐淼鳳身上也已然看不到剛剛那嬌弱的樣子,她冷冷地說道:“肥龍就是鬼道人口中真正的老大。”

“哦?”呂韻然打量了我一眼,“難道你並不是肥龍的手下?”

“我說了,我和呂梁在蛇島上才認識。”

“這倒是有點新鮮了,我對你們這行也有點了解,臨時支鍋子的倒是也有,可像你這種情況,倒是罕見得很啊。”

“呂姐果然專業,不過,凡是都沒有絕對性。”隨後,我便將瘦猴他拉著一支人馬反出肥龍的經過給她講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這才理順了。

早在多年以前,肥龍帶著瘦猴他們便開始與呂韻然的姘頭搶地盤,而且大有後來居上之勢。為了保住自己的地盤,呂韻然派出了自己的兩個馬仔——呂峰和呂梁兄弟,打入肥龍一夥。

時間來到前幾個月,海底墓的事情漏了,那個海鮮老闆請來了肥龍,想一起幹成這票。但是肥龍苦於能力有限,一直不敢輕易嘗試,這才有了老齊拉我下水的事情。

本以為事情會這樣一步步順利地發展下去,可誰知瘦猴卻起了歪心思,竟然拉著一支隊伍偷摸上島,搶在肥龍之前動手了。結果導致幾乎全軍覆沒。

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我原以為可瞞天過海的計劃,卻因為王龍而徹底失算。而這個王龍,其實就是肥龍的哥哥。這個肥龍的真實名字,就叫王蛟,兄弟倆合稱“碧海雙蛟”。

巧合的事情一環扣著一環,王龍也自信一定可以甕中之鱉的妙計,卻不想還是讓呂雲的“暗度陳倉”給破了。更巧的是,我們回到大陸,卻意外住進了肥龍死對頭的姘頭家裡,若不是親身經歷,連我自己也都不敢相信。

呂韻然點了點頭,笑道:“我也是沒有想到,這世界真是太小了,一彎二繞的,竟然叫我們遇到了。”

“這就叫無巧不成書。”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呂韻然說道,“你沒有興趣和我臉上,一起對付肥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