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名船員將那船又開出數百米之後,這才停了下來。跟著從懷中取出一根長笛,橫笛而吹。

這人也不知吹的是什麼曲調,不僅隔了老遠還能聽見,而且笛聲刺耳異常。

我們幾個在蛇島岸上的人都頗為詫異。

老八笑道:“峰哥,你看這個人是不是傻了?這時候還有心情吹笛子?”

呂峰眼睛望著遠處海中吹笛的船員,眼中露出一股擔憂之色,緩緩道:“這人也許另有用意。”

我和徐淼鳳也都是心中奇怪。

我皺起眉頭,不住思索。忽然間心中一動,想起年幼時候,爺爺曾和我說起過的一件事情,當即臉色一變,道:“糟了,這傢伙可能是在吹笛招蛇。”

“吹笛招蛇?”呂峰一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倒是聽說過,江湖上的確有這麼一種人,可以用笛聲號令指揮毒蛇。難道這傢伙竟然會這麼一門功夫?”

我沉聲道:“依我看,那傢伙極有可能是在橫笛招蛇,否則的話,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頓了一頓,我又道:“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呂峰點點頭,道:“大家把那雄黃粉抹在身上面板露出之處,然後再在周身上下撒上一些。待會咱們進到這蛇島之上,恐怕會遭遇大批毒蛇,咱們先行準備好,也好有備無患。”

這才慢慢向岸上走去。

這蛇島三面都是懸崖峭壁,只有這一面沙灘可以徐徐而上。我們走出十分鐘之後,呂峰忽然停下腳步,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似乎聞到什麼氣味。

眾人也當即停下腳步。

老八問道:“峰哥,怎麼了?”

呂峰皺眉道:“似乎有大批毒蛇正自往咱們這裡過來。”

“你怎麼聞出來的?要不然咱們先避一避?”

呂峰沉聲道:“大家加快腳步,看看能不能躲過這些毒蛇。”說罷,當先提氣疾行。老八兄弟二人則跟在呂峰身後。

我和徐淼鳳緊隨其後。五人一路疾行,前方正是一個斜緩的山坡,山坡兩側各有數塊巨大的岩石佇立一旁,這數塊巨巖便像兩扇門一般。

我們加快腳步正欲穿過這山坡,忽聽前方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跟著無數只蛇頭從那山坡上探了出來。

我臉色一變,心道:“不好,還是被這些毒蛇堵在這山坡之上。”眼中一轉,隨即大聲道:“大家先躍上那巨巖之上,暫且一避。”說罷,當先奔到那巨巖之旁,縱身躍到巨巖之上。

其餘四人隨即也奔到這巨巖旁,躍了上去。大傢伙剛剛站定,便見從那山坡上面潮湧一般游下來無數的毒蛇。這些蛇大多扁平腦袋,頭成三角之狀,一眼望去便是劇毒的蝮蛇。

這蛇島蝮蛇更是劇毒無比,一滴蛇毒便能夠毒死上萬只鴿子。

山坡上的毒蛇源源不斷地遊了下來,不一刻功夫便將這形如大門的巨巖圍了個水洩不通。

好在我們身上都抹有雄黃粉,那雄黃粉濃烈的氣息四散開來,群蛇一時之間倒也不敢靠得過近。只不過這上萬條毒蛇俱都聚集在這巨巖之下,一個個昂起舌頭,蛇信吞吐之際,眾人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心中砰砰亂跳。

我驚得臉如土色,這一輩子我也沒見過這麼多的毒蛇聚集到一起,更要命的是這麼多的毒蛇都圍聚到自己所站立的巨巖之下。一眼望去,那便是如同蛇海一般。

呂峰臉色煞白,喃喃道:“我的乖乖,這麼多蛇——”

我們一時間只能站在那巨巖之上,面對這麼多的毒蛇,誰也沒有好的辦法可以脫身。

老八低聲道:“峰哥,咱們要在這裡多久?要是這般耗著,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呂峰一吹鬍子,瞪眼道:“不這麼幹耗著,還能有什麼辦法?你倒說來看看。”

老八苦笑道:“峰哥沒有辦法,我又哪裡有什麼主意?”

呂峰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和徐淼鳳也是苦無良策,只有站在巨巖之上堅守。過得半個小時之後,只見遠遠的海面之上又是飄來一艘小船。

那艘小船開到岸邊,一個穿黃衣服的青年男子隨即從小船上一躍而起。

黃衣青年躍下小船之後,那一艘小船隨即掉頭,開了回去。

“這個毛頭小子什麼來路?竟然一個人孤身闖到這蛇島上來?”我不由地問道。

黃衣青年站在岸邊,遊目四顧。

就在此時,剛才那艘船上的男人見到這黃衣青年之後,又從那倒在船頭的船老大身旁取過那一根長笛,吹了起來。

這一次吹起卻是發出三長兩短的聲音,似乎是在傳遞什麼訊息。

我心頭一震,“糟了,看來我們早就被人盯上了,剛剛那艘船上的兩個人,是守在那對面海邊瞭望放哨的。”

黃衣青年眉頭皺了皺,跟著伸手一掏,也從懷中取出一根笛子。這隻笛子甚短,大概只有尋常笛子的一半,笛子渾身翠綠,乃是一管綠玉笛。

黃衣青年橫笛而吹,笛聲竟然如刀似劍,直往眾人的耳鼓裡刺來。

我暗道不好,急忙招呼巨巖之上的眾人:“大家小心,這笛聲有古怪。”說罷,便捂住了耳朵。

呂峰和徐淼鳳也是覺得那笛聲衝入耳鼓,直往二人心底裡鑽去。二人都是不敢懈怠,急忙也捂住耳朵。

“鼻觀口,口觀心,心入定……”一時之間那身畔巨巖下的萬千毒蛇,還有那勾魂蝕骨的笛聲俱都不縈於心。

然而老八二人卻那裡抗得過這笛聲?二人心襟搖搖,我情知不妙,立時撕拉一聲將衣服撕下兩片,而後一分為二,遞給老八,示意塞入自己的耳中。

二人堵好耳朵之後,那股攝人魂魄的笛聲這才減弱許多。

黃衣青年眼望大海,笛聲不住催動。遠遠地只聽那艘船上傳來兩聲慘呼,跟著便見那艘船上的兩人倏然向上高高彈起,跟著口中狂噴鮮血,落下之後,整個身子扭曲幾下,立時不動了。

黃衣青年隨即轉過身來,面對著我們,以及沙灘上的萬千毒蛇,笛聲又是一變,竟而漸漸轉為低沉。

那圍聚在巨巖之旁的群蛇立即一陣騷動,有的更是隨著這笛聲舞動起來。黃衣青年一邊走,一邊橫笛而吹,那些蝮蛇隨即隨著這笛聲漸漸聚成一個方陣,而後黃衣青年笛聲又是一變。

笛聲變後,那些蝮蛇凝成的蛇陣隨即掉過頭來,向著山坡上慢慢移動而去。這黃衣青年的笛聲竟似可以指揮群蛇,而那笛聲也不再有勾魂攝魄之力。

看來先前這黃衣青年催動笛聲,乃是為了殺死那船上的人。那兩人一死,黃衣青年笛聲中的殺伐之威立時盡散,轉為驅動群蛇之力。

我們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此人雖然還說不上是友,但是絕非敵人。”

黃衣青年一路橫笛而吹,一面慢慢走了過來。來到我們所站立的巨巖之旁,側過頭來,向眾人看了看,隨後微微一笑。

此時我們距離黃衣青年只有不足十來米,看得分明。這黃衣青年赫然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只見他左耳上帶著一枚亮晶晶的耳環,陽光一照,那耳環在陽光下熠熠放光。

“喂,你是什麼人?”呂峰警惕道。

那驅蛇少年當即放下口中的綠玉短笛,笑道:“那你們又是什麼人呢?”

“嘿,你個臭小子,怎麼說話呢,我們問你還是你問我們啊?”老八上前一步說道。

“這蛇島不允許閒雜人等上島,可是既然你們來了,為什麼我來不得呢?”那少年沉著回應道。

“倒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子。”呂峰冷哼一聲,說道:“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還能是什麼人,偷獵的唄。”那少年毫不畏懼道。

少年駐足不走,那龐大的蛇陣隨即也停了下來。群蛇挨挨擦擦,萬頭攢動,老八兄弟二人只看得一眼,心中便即煩惡欲吐,急忙轉過頭去,不敢再向那群蛇觀望。

“想不到初來蛇島便見到一位橫笛而吹,笛聲便將萬千毒蛇聚整合方陣的少年。”我心中也是一奇。

我向那少年一拱手道:“這位小兄弟,你誤會了,我們可不是來偷獵的,我們是來尋寶的。敢問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居然有這般驅蛇神技,實在是讓我們佩服不已啊。”

那少年笑道:“尋寶的?這蛇島上除了蛇,哪來的寶貝啊?”

“佛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至於是什麼寶貝,就要看你怎麼看了。”

那少年微微一笑,“你這人說話可真怪,聽著都費勁,我不跟你們說了,我還有事呢。”

見他要走,我急忙說道:“小兄弟不知道來此有何貴幹啊?能否告知?”

見我目光灼灼地望著他,那少年沉吟一下道:“告訴你們也不打緊,其實,我也是來尋寶的。”

“哦?”我們幾個面面相覷。

“我是聽說這蛇島之上出現了一條金蛇,所以特地來此捉那金蛇來的。”

我心中一動,心道:“這小子有此驅蛇神技,倒不如跟他一起,在這蛇島之上,省卻了許多麻煩。”當下向那少年說道:“小兄弟,既然大家都是來尋寶的,你看,我們幾個人可不可以和小兄弟一起同行?”

那少年思索片刻,點頭道:“好吧,不過我要去的那個蛇窟裡面甚是危險,只怕到時候我要對付那隻金蛇,沒法管你們了。”言辭之際,竟是婉言拒絕。

我也是一個多年的老江湖了,豈能被這少年短短几句話,便封住同行之意,當下嘿嘿一笑道:“小兄弟無須多慮。我們幾個人都帶了雄黃粉,不用小兄弟照顧的。只要小兄弟將這群蛇控制住,我們跟隨小兄弟身後,在這蛇島之上轉上一遭,然後我們這便回去。”

那少年又復沉吟片刻,想了想,終於點頭道:“既是這樣,那麼幾位就跟在我身後吧。”

我當即一揮手,招呼其餘四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