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的鐵鏈橫掃直擊,又將數十隻灰老鼠斃於鐵鏈之下。

但餘下的灰老鼠卻是越聚越多。我手中鐵鏈迫不得已,只好慢慢縮小鐵鏈攻擊的範圍。

片刻之後,這鐵鏈已經退到數丈之內,只是將眾人包裹其中。

那些灰老鼠被攔在鐵鏈形成的一道鏈網之外,無從得進,一個個卻依舊潮湧而來。

瘦猴等人置身我之後,都是恐懼異常。眼看這般下去,我終究是血肉之軀,體力有限,到得最後,難免死於群鼠之口。

瘦猴嚥了口唾沫,顫聲道:“李睿,擒賊先擒王,只要捉到那隻白毛鼠王,這些灰老鼠便會投鼠忌器,不敢再攻擊咱們。”

我心中一凜,心道:“這傢伙說的甚是。”當即身形縱身而起,橫空一掠,手中鐵鏈更是奔雷閃電一般向那白毛鼠王所在方位擊了過去。

那隻白毛鼠王似乎已經預料到危險將至,將身子一轉,嗖的一聲沒入鼠群之中,影蹤不見。

我一呆,身子已然身不由主地落了下去。眼見下方便是密密麻麻的鼠群,我不敢懈怠,手中鐵鏈繞身一掃,將身周的群鼠俱都打得骨斷筋折。跟著身子再次躍起半空,向墓室門口縱身躍去。

適才我隱隱約約看到那隻白毛鼠王乃是蹲踞在墓室門口一側,想必此時那白毛鼠王隱匿不遠,我便是要先將這白毛鼠王擊斃,再回頭慢慢尋找那鐵木桶下面的機關秘密。

我兩縱之後,已然來到墓室門口,放眼望去,身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灰老鼠,哪裡有那隻白毛鼠王的半點蹤跡?

心念剛轉,群鼠已經再次撲上。

無奈之下,我只有再次揮舞鐵鏈,護住全身。

我這裡自保,那邊廂瘦猴三人卻已然到了生死邊緣。

瘦猴他們沒有了我的庇護,立時身陷群鼠包圍之中。三個人拔出兵器,左擋右攔,卻還是片刻之間便被灰老鼠紛紛咬中。

被咬中的所在都是陣陣麻癢。

這灰老鼠在這地下日久天長,已然沾染了不少屍氣,屍氣聚集日久,便凝結成了屍毒。

“李睿怎麼還不回來?”徐淼鳳舞動著短刀,心中一軟,手上更是慢了許多,不一刻功夫周身上下更是多處受傷。

瘦猴大吼一聲,手中工兵鏟奮力一掃,又殺死了數十隻灰老鼠,但是餘下的灰鼠還是瘋了一般湧了過來。

瘦猴慘然道:“看來今日難逃一死。”

鬼道人手中短刀也是抵擋不住,耳聽瘦猴如此說道,當即大聲道:“瘦猴,早跟你說過,不要冒險單幹,現在好了,我們都給你陪葬了!”

“嗨,你個鬼道人,還怪我!”瘦猴罵道:“要不是你見錢眼開,我也不至於鋌而走險!”

旁邊的徐淼鳳冷笑道:“你們倒是還有心思甩鍋,瘦猴,我做鬼之後再跟你算賬。”

瘦猴慘笑道:“好好,徐淼鳳,我到地府下面等你,咱們不見不散。”

瘦猴說罷,從身上取出火摺子,在身上衣衫一點,一股火焰隨即升騰而起。

這瘦猴自是不願葬身群鼠之口,乃至自焚而死。

鬼道人一呆,心中也是再無鬥志,手中短刀立即停了下來。

那灰鼠立即一擁而上,紛紛噬咬。

鬼道人只覺周身疼痛,情知片刻之後便會被群鼠咬死,當即將心一橫,短刀回落,猛地插入自己胸膛,一股鮮血激射而出。

“瘦猴,我來陪你——”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寂滅不聞。

隨後便是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命赴黃泉。

群鼠隨即一擁而上,頃刻功夫之後,便將這兩具屍身吃了個乾乾淨淨。

那徐淼鳳牙關緊咬,揮舞片刻,卻還是被群鼠撲上,一陣噬咬之後,情知難逃一死,口中慘然一笑,刀口便往自己咽喉之上抹去。

墓室門口的我只看得心驚肉跳,心裡暗暗思襯道:“看來這般下去,自己也是難逃一死,現在必須在體力未衰之際,趕緊順著原路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見徐淼鳳已經準備自裁,我趕緊大喊一聲:“慢著——”

說時遲,那時快,我手中鐵鏈向前揮去,跟著身子借勢向前一縱,將徐淼鳳身旁的老鼠盡數甩開。

“跟我走!”落地之時,手中鐵鏈再次前揮,將群鼠擋在了外面。

“李睿!”徐淼鳳見到我回來,激動的眼淚都要留下來,此時她已經精疲力盡,只能靠扶著我才能行動。

“你沒事吧?”我問道。

“死不了。”徐淼鳳回答道。

“走,我們原路返回!”

好在有鐵鏈防身,如此幾番過後,我已然消失在這墓室門外。

墓室之中只剩下群鼠來回竄動。

那一隻白毛鼠王不知何時復又從鼠群之中竄了出來,蹲踞在墓室門口,吱吱叫了幾聲,似乎甚為愜意,完全沒有了剛才時的惶恐之態。

就在我們以為鼠王正準備排程大軍對我們進行追殺之際,只聽遠處一陣咚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那隻白毛鼠王聽到這腳步聲響起,神色間又是一變,狀甚恐懼。跟著白毛鼠王嗖的一聲將身子奔到一隻木桶後面,躲了起來。

其餘群鼠似乎也是恐懼異常,在這墓室之中不住亂竄。

我和徐淼鳳見狀,也立即躲了起來。

這種狀況非常詭異,剛剛還你死我活的搏殺,此時竟然瞬間風平浪靜。

過不多時,只聽那腳步聲來到這墓室門口。

停住。片刻之後,一個四四方方的物事從那墓室門口移了進來。

墓室之中的群鼠更是一陣大亂,只見那四四方方的東西身子一縱,這麼一個龐然大物躍動起來,竟是靈動異常。

那四四方方的龐然大物躍到群鼠之中,跟著張口一吸,便似巨鯨吸水一般,數百隻灰鼠身不由主被那龐然大物吸入肚腹之中。

就在這龐然大物吸納群鼠之際,那隻白毛鼠王已然從那木桶後面奔了出來,玩命地向墓室門口外面的通道奔了過去。

其餘群鼠一看白毛鼠王已逃,隨即一窩蜂般跟在後面,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那隻龐然大物轉過身來,又是用力吸了幾下,又是數百隻灰鼠被吸入龐然大物的肚腹之中。

就這麼頓的一頓,群鼠已經是逃得無影無蹤。

這群鼠潮湧而來,潮退而去。來得快,去得更快。

墓室之中只剩下那一隻龐然大物。

這時,我清楚地看到,那隻龐然大物竟然是一隻窮兇極惡的“肉行山”。

所謂“肉行山”,乃是太歲的一種,民間常以為這是傳說之中才有的妖物,實則不然。它形似肉球,且能隨意變換,或方或圓。

古代,肉行山若是被巫師之類的術士捉到,就會喂以腐屍,日久天長,這肉行山體內便會積聚大量的屍氣。其後,便有帝王建造王陵之際,尋得那巫師,花以重金購入,而後再放置那王陵墓室之中,便能起到護佑王陵的效用。

而這肉行山又兼具太歲不食不腐,歷經千年而不死的異處,是以帝王公侯的陵墓之中便多有這肉行山的存在。那些機關暗器,乃是死的機關,而這肉行山便是活生生的殺人利器。倘然那盜墓者不知道這肉行山的厲害,進到墓室之中,便會被這肉行山噴出的毒霧所侵襲,一旦中毒,使會全身慢慢腐爛。其後更被這肉行山吞入肚子之中,在其體內化作滋養肉行山的肥料。

那隻肉行山在這墓室之中梭巡片刻,隨即慢慢走出墓室。

墓室之中又是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徐淼鳳這才鬆了口氣,問道:“李睿,那是什麼東西?”

我轉過身來,說道:“肉行山。”

“肉行山?”徐淼鳳睜大眼睛,“傳說中的肉行山?”

“是的。”我點了點頭,說道:“你看,那些老鼠的屍身已經開始慢慢腐爛,再過的一時三刻,便會化為一灘血水。”

徐淼鳳驚懼地看向地面,果然,片刻之間,那些老鼠的屍體已經開始潰爛,有的從四肢,有的從身軀,有的則是從臉孔之上。

那從臉孔之上慢慢潰爛的更是駭人,只見那老鼠的屍體一半已經露出森森白骨,另外一半還在慢慢往下腐蝕。

“看來這些屍體都是從那肉行山口中毒霧噴中的位置先行潰爛,而後再慢擴散至全身上下。”

徐淼鳳心中一寒,“要是剛剛肉行山噴中的是我,恐怕如今站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別想了,我們先想辦法出去再說。”我說道。

“嗯!”徐淼鳳點了點頭。

古墓中有肉行山並不奇怪,只不過那肉行山如何會來到這裡,那些群鼠如何會畏懼肉行山如此,這卻不是我能夠知道的了。

我們走出墓室,通道之中唯餘一抹血腥的氣息在這一片漆黑之中氤氳開來。

良久良久,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們依舊在古墓裡打轉。

好在,我們沒有在遇到肉行山,也沒有遭遇老鼠大軍,只是徐淼鳳的情況不太好,她雙目緊閉,一張姣美的臉龐蒼白如紙,似乎受傷極重。

一身白衣之上更是星星點點多了數十點殷紅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