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呂韻然比那個呂雲可麻煩多了。”徐淼鳳淡淡道。

“哦?何以見得?”我疑惑地看著她,“你都跟她沒怎麼接觸,怎麼看出來的。”

徐淼鳳微微蹙眉,轉頭瞥了我一眼,說道:“第六感,你信嗎?”

我頓時覺得沒勁,“得了吧,說得這麼玄乎,我怎麼沒感覺。”

“你想過沒有,呂雲和孟主任背地裡做的生意,如果光憑他們兩個,有可能幹成嗎?”徐淼鳳問道。

我略一思量,“這個肯定得裡應外合,光靠兩個人,估計有難度。”

“呂雲的後臺是她老爹,但她老爹卻是個合法商人,不會染指這些生意,而且以呂雲的家業,她也根本犯不著冒險。”

“所以,你懷疑是呂韻然?”我皺了皺眉,“可是呂韻然是呂雲的姑姑,而且她同樣也是家大業大,怎麼會幹這個買賣呢?”

“我查過這個呂韻然,她確實是個實打實的富婆,但她和她老公張發國的關係卻很僵,甚至可以說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所以呢?”我不禁更為疑惑。

“呂韻然在外面有好幾個姘頭,其中有一個是本地最大的黑市幕後老闆。”

我震驚道:“你連這個都知道?”

“我就是幹這行的,知道這些不奇怪。”徐淼鳳說道:“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確實太小了,走來走去,發現一直在同一個圈子裡。”

“那你覺得呂韻然會察覺我們的問題嗎?”我擔憂道。

徐淼鳳卻毫不在意,說道:“我們的問題還需要察覺嗎?從你亮明與呂雲關係之時起,呂韻然就已經知道了。只不過,她不確定你在呂雲的關係網中處於什麼地位,對她來說有多大價值,這才是她要打探虛實的目的。”

“如果她覺得我沒有什麼價值呢?”我追問道。

“那她就沒必要好吃好喝地供著你了,說不定今晚就會被掃地出門。”

“有這麼誇張嗎?又不是住她家。”我不通道。

“這是道上的規矩,信不信由你。”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只能信了,接著問道:“那我們等會兒該怎麼辦?”

“沒事,就當是正常的吃飯。”徐淼鳳說道。

“可萬一呂韻然和呂雲有聯絡怎麼辦?畢竟,我們根本就沒有參和過呂雲的事情,她完全是藉著此事的名義,才讓我們能夠留下的。”

“你剛才自己也說了,呂雲是藉著這事兒的名義,才讓我們有理由留下,那你覺得,即便呂韻然與呂雲聯絡了,她會出賣我們嗎?”

我搖了搖頭,“不會。”

“那不就完了。”徐淼鳳說道:“你越淡定,就越不會被懷疑。”

我一想,倒是也有幾分道理,反正都到這一步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便咬了咬牙,說道:“行,就按你說的辦!”

我們略作準備,隨即便離開住處,前往隔壁呂韻然和張發國的別墅。

走進那棟別墅,一眼望見的是極盡奢華的大廳,繁複的燈飾卻發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牆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陰影,歐式壁櫥、古典風格的暗格酒櫃,設計之獨具匠心從這一處處細節可見一斑。

我們剛到,張發國便迎了出來。他還是一臉和善,笑著說道:“李睿,你們來了,快快快,裡面請。”

“張叔,您太客氣了,還親自出門迎接,你看,這叫我們如何是好啊,我們連個禮物都沒帶。”

“哎呀,帶什麼禮物啊,不就是吃頓飯嘛,就當自己家一樣,別拘謹。”張發國一邊說,一邊拉著我的手往客廳走去。

“韻然,李睿他們來了!”張發國朝樓上喊了一聲。

“李睿來了,好嘞好嘞,我馬上下來啊。”樓上傳來呂韻然甜膩膩的迴音。

雖然她的聲音挺好聽的,但我總覺得如坐針氈。

很快,呂韻然便從樓上下來。我抬頭朝樓梯看去,只見她換了一身火紅的牡丹嵌花掐腰織錦長袍,勾勒出她年輕豐滿的身形,似是有意要與同樣穿旗袍的徐淼鳳一較高低。頭上則簡單的挽了個髮髻,插著一支八寶翡翠菊釵,猶如朵浮雲冉冉飄現。通明的燈火勾勒出她精緻的臉廓,散發著淡淡的柔光,巧笑兮間,只覺玉面芙蓉,明眸生輝。

說實話,我應該讚美一下的,但她越是這樣,我越感到她來者不善,所以一時間,我連恭維的話也都忘了說了。

呂韻然瞥了我一眼,笑盈盈地走到我身邊,就這樣當著張發國的面,緊挨著坐了下去。

我頓時慌作驚雀,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但呂韻然卻是不肯罷休,也緊接著靠了過來。

“李睿,怎麼了?是我家的沙發不舒服嗎?”呂韻然笑呵呵地看著我說道。

“不,不是,沙發,沙發很舒服!”我尷尬地說道,一邊說,一邊還用力坐了坐,“你看,彈性很足,這麼坐都沒問題。”

“呵呵呵,你真是幽默,哪有你這樣試沙發的。”呂韻然故作矜持地掩面一笑。

我心中不由感慨,“這個女人作妖起來,可絲毫不遜色于徐淼鳳啊。”

“哎呀,你看看我,連倒茶都忘了。”這時,呂韻然忽然站起身來,伏身為我倒茶。

“呂姐,你太客氣了,我自己來就行。”

“那怎麼能行呢,你坐下!”

呂韻然一把將我按在沙發上,然後淋起茶壺,彎腰倒水。她穿著的緊身旗袍,順著屁股的弧度勾勒出一條優美的曲線。

這時,徐淼鳳也坐了起來,她微微一笑,一改那冰冷的氣質,對著張發國輕輕說道:“張叔,您也坐啊。”

張發國愣了愣,笑著說道:“好好好。”

與呂韻然外露的嫵媚相比,此時的徐淼鳳顯嬌弱。但這種嬌弱並不是弱的表現,恰恰是最能激起男人憐香惜玉的心態。她那持的動作語言,脈脈含情的目光,嫣然一笑的神情,儀態萬方的舉止,楚楚動人的面容,勝過千言萬語。

我瞬間明白,徐淼鳳這是跟呂韻然“鬥”上了,雖然兩人沒有明著較量,但卻絲毫沒有減弱那種只有女人能夠感受到的火藥味。

呂韻然瞥了徐淼鳳一眼,依舊從容不迫,說道:“李睿,今天真是巧了,我和淼鳳都穿了身旗袍,你來評評看,我倆誰穿旗袍好看?”

“這特馬什麼狗屁問題,不是挖了個坑讓我跳嗎?”我心裡罵道,就當我陷入兩難之際,徐淼鳳鎮定地回答道:“淼鳳豈敢跟姐姐爭豔,自然是姐姐好看的,你不覺得在你面前,我們都黯淡無光了嘛。”

徐淼鳳這一番馬屁拍的,連呂韻然都有些飄飄然了,她很是受用地笑了笑,故作謙虛道:“淼鳳,瞧你說的,這也太謙虛了。我覺得還是你好看,你笑起來的樣子最為動人,兩片薄簿的嘴唇在笑,長長的眼睛在笑,就連酒窩也在笑。”

兩女互相吹捧了一陣,我和張發國兩個大老爺們坐的實在有些受不了了,就各自閒聊起來。呂韻然見狀,這才說道:“老張,我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開飯吧。”

張發國很是聽話地點了點頭,說道:“好!”

隨後,他朝著廚房方向喊了一聲,“張媽,可以上菜了!”

沒過多久,滿滿一桌子菜就端了上來。

不得不說,有錢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樣,吃飯有人管、睡覺有人管,簡直就不是我們這種人能夠比的。所以我還得感謝呂雲,要不是她,我也沒有機會享受這種上層人士的生活品質。

“來來來,嚐嚐這個,中華錦繡龍蝦!”呂韻然熱情地招呼道。

我看了一眼飯桌,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也太奢侈了吧?”不過奢侈歸奢侈,既然都上來了,哪有不吃的道理,遂一人一份清蒸大花龍吃將起來。

這中華錦繡龍蝦,也就是大花龍,本就是罕見的東西,邊上還有一隻超大皇帝蟹,光外殼就堪比臉盆大小的越前蟹。於是,我直接掰了根蟹鉗啃了起來。那副模樣,直看得在一旁陪坐的呂韻然心中直是暗笑。

忽而,見得我呼哧嘩啦地吃著剛端上來的羹湯,瞧那模樣,彷彿這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我看了他們一眼,尷尬道:“剛才海鮮吃得挺多,胃裡積了不少寒性,正好需要這暖胃的熱羹。”

只見得徐淼鳳素指捻著調羹,輕輕吹拂著熱氣,晶瑩的櫻桃小嘴輕輕抿了一口奶白濃羹。微微閉目品味,旋兒秋水般眼眸一亮,檀口輕啟讚道:“這羹做得不錯,香濃味鬱,正是吃了海鮮後去腥良品。”

要說如何鑑定一個真正的佳人,那就是看她吃東西的模樣。而徐淼鳳在這方面表現尤佳,明眸皓齒,嬌媚可愛,溫柔嫻靜,如果不告訴你她曾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亡命之徒,怕是沒有人敢相信是真的。比之我那副狼吞虎嚥的吃相,簡直天上地下,猶如雲泥之別。

“很好喝嗎?是什麼羹啊?”聽得說好喝,張發國也是禁不住問道。

“這我倒也說不出來,應該是蟹肉魚翅羹之類的吧。”

“好吧,那我也嚐嚐。”

說著,張發國也嚐了起來。

徐淼鳳貝齒輕咬著那一小截一小截如蹄筋般的東西,不覺微微有些皺眉,口感倒是不錯,只是這味道和嚼頭卻和蹄筋有不小的差別,更有一些微微腥味。吃得幾塊後,忍不住問道:“李睿,這是什麼食材?我好像從來沒吃過?”

“哦,這個啊,可是好東西。”呂韻然一臉稀罕地笑道:“這是一條鹿鞭,平常可不好找。”

“那是,這道鹿鞭壯陽羹可是耗費了我兩頭上白山鹿鞭呢,需用砂鍋置火上,加入適量清水,放入豬肘、雞塊、鹿鞭,用武火燒開,除去浮沫,加入料酒、蔥、姜、花椒用炆火燉二個半小時,除去姜蔥,將豬時肉撈出作它用。再將山藥、構粑等放入鍋中,改用武火燉至山藥酥爛。用碗一個,先撈出山藥鋪底,上盛雞肉塊。鹿鞭、枸杞,隨後倒入原湯即成。肉料軟爛,湯汁濃配,鮮香味美,滋補佳品,並具有溫補、壯陽、健脾之功效。”張發國笑著幫腔道:“要不是李睿來,給再多的錢我也不肯拿出來。現在不比以前了,這種東西是越來越難得了。”